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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晚上21:00。
蕭子重換回常服,一身條紋馬甲配白襯衫,背部将襯衫撐得緊繃,随性的解開了領口扣子,袖口卷到小臂上方,小臂肌肉上蜿蜒着青筋。
站在後台半天,其他話劇演員們忙着卸妝收拾道具衣服,沒人注意站在門口的蕭子重。
他做好決定,深呼吸,朝各位話劇演員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如螞蟻般忙碌着的演員們都驚了,個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不懂蕭子重這是又演哪一出。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我之前胡亂加戲,影響你們的進度,影響觀衆的觀感,我一直都沒考慮過這樣的行為會影響到大家。”
蕭子重一直彎着腰沒起身。
“給各位添了不少麻煩真是抱歉,直到現在我才醒悟過來,一直以來我都在折磨你們折磨觀衆,我自己也在原地轉圈,對誰都不好。”
“我想了很久,我需要去看看别的世界,看看自己的内心,感謝你們的陪伴,有緣再見。”
蕭子重說完後頭也不擡,誰都不敢看,轉身就走。
畢業後,他輾轉多個話劇劇團,這家劇團是唯一一家接納他超過兩年的,劇團裡大大小小的演員們相處的都很好。
即使他胡鬧加戲,也隻是罵一罵他,互相吐槽幾句,沒有再過分的了。
沒走幾步,蕭子重背後傳來零零散散的掌聲,接着慢慢多起來。
他腳步頓了頓,原本隻有一兩聲,随着他越走越遠,掌聲也越來越響。
像是每一次謝幕時,觀衆們的掌聲。
這次,是他們在為謝幕的小醜歡送。
蕭子重強忍着淚意,說不出是為了這場歡送,還是為了和過去的自己告别。
他快步走出劇院,看見外面停着一輛大型轎車。
暗黑色的車窗緩緩下降,坐在駕駛位的宮歡叼着一根手指餅幹,她兩指夾起餅幹,吐出不存在的煙霧,側頭看他,揚了揚頭:
“上車吧。”
蕭子重淚意瞬間止住,表情複雜。
怎麼那麼像被富婆看中帶走包養的感覺???
他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念頭一冒出來就止不住。
宮歡看出他眼裡沒散的淚意,惡作劇的心大起,明晃晃的非要戳破:“喲,哭啦?”
蕭子重:“......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以後再逗,今天好不容易把人說服,不能一不小心就讓他跑了。
她隻好收斂了,說:“你家裡有什麼東西要帶的,順路去你家拿了吧,男團的其他兩位成員都住在我那邊,方便訓練。”
蕭子重更覺怪異,坐在副駕駛眉頭緊鎖,手肘撐在車窗邊沿沉思。
——回家拿行李,更像了......
宮歡啟動車子開上道路,将嘴裡的手指餅幹嘎嘣嘎嘣吃完:
“拿幾件換洗的就可以了,回頭把你地址發給高姐——也就是我的助理,她會找人幫你把大件東西搬過去的。”
蕭子重的家離劇院不遠,沒幾分鐘就到了。
兩人上樓,蕭子重打開家門,手在牆壁上摸索燈的開關,來回摁幾下,毫無反應。
“那個,搬家之前,能先給我交個電費嗎?”兩人摸黑,在走廊裡大眼瞪小眼。
宮歡拿出手機加了他微信,直接轉了五千過去,納悶道:“你沒錢嗎?”
蕭子重盯着轉賬,内心承受着極大的掙紮,還是收了:“......我工資大多拿來買道具了,劇團的場次不多,這個月工資還沒發。”
她點點頭,将地址發給高姐,備注:【新的男團成員家庭住址,明天找人給他搬過去。】
高姐很快回複:【OK,幾點回來?】
啪得一聲,房間亮起光,電費已經續上。
蕭子重将兩三件衣服裝進行李箱提起便走,宮歡問:“沒有别的了嗎?”
蕭子重聳肩:“沒了。”
宮歡回消息:【一會兒就回去。】
收拾妥當後,兩人坐上車。
載着最後一位男團成員,夜晚涼爽舒适,宮歡吹着小風心情極好,她不免感歎:“今天的晚風,真涼爽~”
副駕駛的蕭子重:今天的夜晚,真複雜。
“你坐穩點,我要開始加速了。”宮歡提醒他一句。
坐還能怎麼坐穩?
蕭子重疑惑。
隻見宮歡熟練地挂擋踩油門,車身猛然提速,推背感襲來,她操控着方向盤左轉右甩,車身在堵塞的車流裡如魚擺尾,穿出堵車路段後又一陣漂移加速!
車内的挂飾被甩得繞圈打轉,蕭子重頭眩暈的厲害,手摸摸索索地抓住了扶手,現在才明白宮歡說的坐穩點是什麼意思。
“姑奶奶您開慢點!我——我胃裡——”
蕭子重一手捂住嘴,眼前暈暈乎乎打轉,身體左搖右擺,陸地車愣是被坐出了過山車的感覺。
車一路開至别墅區,直到宮歡踩下刹車,蕭子重推開車門便趴在草叢邊吐了起來。
宮歡下了車,潇灑地一甩車門關上,嫌棄地朝人啧了聲:“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