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話本的松一絲毫沒意識到哪裡不對,揚了揚手中的書:【我看話本裡寫,經年不見但又思念之人便可稱為白月光——唔!】
松竹終于忍無可忍地伸出手,一巴掌捂住松一的嘴。
【抱歉,師父,我們不是有意……】
【白月光?】邊叙忽然冷笑了一聲。
【不,死了的才是白月光。】
松竹一愣,他擡起頭,邊叙神色冰冷:【禍害遺千年,我不信他就這麼輕易死了。】
他語氣帶着無盡的寒意,眼眸卻深不見底,仿佛帶着亘古間的無垠怒火。
松竹注意到,自家師父握着書冊的手正無意識一點點攥緊。
【他要是如今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
邊叙說到一半,目光忽然落到面前神情茫然的兩個小徒弟身上。
他倏忽意識到什麼,閉了閉眼,到底沒再說下去。
那天之後,自家師父便再沒提起過從前的事,松一偶爾好奇追問,也被他直接否認了。
久而久之,連松竹也疑心他那天是不是真的聽到了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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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從學堂外的竹林間刮過,帶起一陣輕柔的沙沙聲。
學堂内,松竹倏然回過神,腦海裡不知怎的蓦然浮現出燕纾剛進來時,邊叙莫名的那一聲“師兄”。
腦海中零散的記憶逐漸串聯成線,松竹不可置信地擡起頭,正看到燕纾的目光壓根沒有落到堂下,而是半側過身,神色古怪地望着邊叙。
但隻那一瞬,燕纾的表情又恢複了一貫的慵懶。
“邊峰主怎麼忽然提起膳房了?若是餓了,我現在可以去給你做點吃的。”
燕纾笑眯眯開口,一邊說一邊想繞過邊叙出門,推了一下,卻沒推動。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片刻,卻到底是燕纾先落下陣來,後退一步,似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好,邊峰主說什麼我都依,邊峰主想要我教課,我教課便是。”
——他再不妥協,這個書呆子怕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把一切都給抖出來。
邊叙太清楚燕纾心裡是個什麼想法了,身體上示一下弱,口頭上也必須把這個便宜給讨回來。
“燕公子本就是這門課的授課先生,教課理所當然,怎能說是為我。”邊叙一闆一眼地開口,直接就把他這一懷柔話語擋了回去。
燕纾一噎,再次意識到他這個四師弟早已今非昔比。
他暗暗瞪了邊叙一眼,深吸一口氣,重新轉過身。
窗外似乎有鳥兒從空中掠過,發出叽叽喳喳的鳥鳴聲。
燕纾盯了窗外幾秒,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眸間微微一閃。
他忽然開口:“常規的傳送陣想必你們已經見多了,多沒意思。”
燕纾撐着桌子,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笑着開口,“大家既然都是銷春盡的弟子,面對魔族都是或早或晚的事,不如我教大家一點更實用的法陣吧。”
“尋常的傳送陣,就是将人置于陣法中,從一處傳送到另一處,隻有距離的限制,沒有傳送東西的限制。”
“大戰時,便有很多魔族燒殺搶掠完後,借着早已畫好的陣法逃離。”
燕纾垂下眼,聲音放的愈輕。
“但若是有一個符畫,将其加到傳送陣法上去,便能限制魔界之人傳送呢?”
學堂内一陣嘩然,邊叙皺了皺眉,轉頭望向台上笑意盈盈的人。
燕纾卻沒有看他,而是忽然擡手,從指尖帶出一根燃燒的金線,在半空中瞬間畫了一道符咒。
“很簡單是不是?它的原理就是用這字符上的陣勢纏繞魔氣,将攜帶魔氣之人抑制在原地。”
燕纾擡起手,笑眯眯開口:“你們互相練習一下,一刻鐘後,我會随機點人,驗收成果。”
學堂内有保存着特意留有微量魔氣的符紙,供宗内弟子對戰練習。
燕纾随意點了個弟子去取,打了個哈欠,環顧了一圈,慢悠悠繞到了松一那邊。
“學的很快啊。”燕纾有些驚奇,下意識開口誇了一句。
下一秒,卻見松一手指一顫,最後一筆瞬間畫歪,原本萦繞在符紙上隐隐的金光瞬間暗淡了下來。
“你——”松一紅着一張臉轉過頭,卻見罪魁禍首眨了眨眼,先一步無辜開口。
“你緊張什麼?”
燕纾彎下腰,似笑非笑地轉過臉,随意束起的長發從臉側垂落:“這麼想在我面前好好表現?”
他本是随意的一句話玩笑話,卻見面前的人倏然漲紅了臉,猛地轉過頭。
“我沒有。”
松一咬牙,耳尖紅的滴血:“那是因為……你長的太可怕了,才吓我一跳。”
燕纾從小到大,從性格到品行都曾被人罵了個遍,但從來沒人質疑過他的樣貌。
他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旁邊的邊叙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将人直接拽走。
“符紙送來了。”
他将燕纾直接拽上講台,徑直松開手,冷聲開口:“一刻鐘已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