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有吃過什麼藥嗎?”
邊叙蹙了蹙眉:“沒有,怎麼?”
方才脈象裡那一刹那的異樣稍縱即逝,松一此時又有些不确定了:“我剛才仿佛探到他經脈裡……”
他話沒說完,面前的人卻忽然輕輕哼了一聲,似乎有清醒的迹象。
松一下意識停止話語,邊叙将人扶靠着坐起來些許,低聲開口:“師兄,你怎麼樣……”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懷裡的人顫了一下,緊接着蓦然劇烈掙紮起來。
“放開我……”
邊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手中一輕,那蒼白的腕骨蓦然重重砸落在地,發出令人心顫的一聲悶響。
燕纾感覺渾身的經脈仿佛要碎了。
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毒素在邊叙靈力的催動下重新躁動起來,心髒仿佛壓了一塊大石,不堪重負般一陣急一陣緩地跳着,讓他煩悶欲嘔。
燕纾清楚邊叙這是沒有信他的話,想用靈力幫他療傷,心中隻能暗暗苦笑。
他原先本想不着痕迹地拂開邊叙的手,但越來越強烈的痛苦讓他神志逐漸昏沉起來。
他煩躁間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隻如溺水的人般下意識掙紮着,拼盡全力想要躲開這痛苦的根源。
但他越掙紮,周身的禁锢卻越緊。
燕纾疼的狠了,忽然一偏頭,張口便想去咬自己的手腕。
邊叙沒想到他會這樣,反應慢了一拍。
“燕纾——”
他瞳孔驟然緊縮,眼看着已來不及,下一秒,忽然看到一隻繡着玄色暗紋的衣袖伸了過來,徑直擋在燕纾手腕前。
邊叙愣了一下,緊接着便感覺手中一空。
他倏然擡起頭,正看到謝鏡泊站在原地,正伸手将燕纾攬到懷裡。
“……宗主?”
謝鏡泊卻沒有看他,隻皺眉望着懷裡的人。
燕纾眼眸緊閉,單手痙攣地攀着他肩頭的衣服,身子發顫,正張口狠狠咬在他手腕處。
那一口應是極深,邊叙能看到有暗色的痕迹從玄色衣袖間逐漸侵染出來,謝鏡泊卻隻眉心微蹙,似乎感覺不到痛般,并沒有什麼反應。
不遠處的松竹押着那名弟子走到身前,見狀立刻伸手想将燕纾拉開,卻見謝鏡泊忽然擡起了手。
那是一個制止的動作,松竹怔了一下,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低聲開口:“宗主,那是您執劍的手,萬一傷了……”
“等一下。”
謝鏡泊卻再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他另一隻手按着燕纾的脈搏,半晌,似乎終于确定了什麼,忽然擡手輕輕拍了拍懷裡的人。
“燕纾?”
他那聲壓得極低,手指劃過面前人潑墨般的長發,似乎在頸間輕輕揉了一下。
——仿佛在憐惜地觸摸什麼珍貴的事物。
邊叙微微一怔。
那一瞬間,他仿佛重新看到了舊日的光景。
他和三師兄練完功回到小院内,不出意外地看到自家大師兄賴在冷着臉的小師弟旁邊,舉起一根狗尾巴草編成的兔子,笑眯眯地不知在和他說什麼。
他們身後站着抱着雙臂樂呵呵看戲的二師兄,看到他們進來,似笑非笑地舉起手,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院外的晚霞傾倒了兩人半身的旖旎,燕纾枕在他腿上,謝鏡泊單手攥着一本書,似有些無奈地垂下眼,卻到底沒有将人推開,反而時不時點一下頭。
旁邊一聲輕哼讓邊叙倏然回過神,他再擡起眼,卻看到謝鏡泊收回手,将懷裡逐漸清醒的人松開。
——恍若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将醒未醒的人踉跄一步,搖搖晃晃地又要往旁邊倒。
邊叙實在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人扶穩。
他剛想開口,卻聽到謝鏡泊微冷的聲音傳來:“你平常難受時,就是這麼咬你自己的?”
邊叙微微一愣,下意識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