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不太熱衷于這樣的場合。
應該喜歡安靜的地方吧,宋槐這麼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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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水屋内。
王茉莉緊緊盯着爬上爬下的謝瓷,勸道:“釉寶,我來量距離,把數字報給你,這樣不行嗎?”
謝瓷踩在梯/子上,仔細感受着書架和天花闆的距離。
“我想自己來!”
聽聲音還怪高興的。
王茉莉歎了口氣,她照顧這兩個孩子三年,有時候不明白俞蜃是怎麼想的,一開始從謝瓷想學木雕,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利器無眼,更何況謝瓷這樣的情況,但俞蜃卻由着她,還找起木頭來,有時候謝瓷受了傷,他卻又不高興,一整天都不樂意說話。
謝瓷晃悠完一樓,哼着聲往二樓去。
除打掃衛生外,王茉莉通常不會上二樓,但這次卻得跟着。謝瓷摸索、丈量的時候,她偶爾提醒幾句,等量到俞蜃的房間,夕陽的光輝落進窗沿。
王茉莉一拍腦袋:“要去做飯了,阿蜃晚上回來吃飯。釉寶,别往高處爬知道嗎?讓阿蜃知道了,他得生氣。”
謝瓷乖乖點頭:“知道啦,快去吧茉莉!”
她還催起人來。
等人一走,謝瓷無所顧忌地在俞蜃房裡瞎轉,慢悠悠摸過光滑的牆面,嘴裡嘀嘀咕咕的,待摸到床頭那側的牆,她反複摸了好幾次。
這裡的空間呢,哪兒去了?
謝瓷有點懵,趙阿姨說空間是一樣的,明明樓下和隔壁一樣大,樓上怎麼就少了一塊空間,摸丢了嗎?
她又返回去,從樓梯口開始測量。
不等她走幾步,樓下忽而傳來開門聲。
俞蜃回來了。
“釉寶?”
他在樓下喊。
謝瓷急急地應了一聲,下意識想喊哥哥,問他家裡怎麼丢了一塊地方,可話到嘴邊,她卻停住,轉身下樓。
俞蜃問:“急什麼?”
謝瓷扶着樓梯,慢吞吞往下走:“在想你什麼時候回家。外面好玩嗎?今天去玩什麼了?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俞蜃:“不好玩,打台球、捉娃娃,沒有。”
謝瓷眨巴眨巴眼:“捉娃娃?給我嗎?”
俞蜃:“下來。”
謝瓷踏下最後一級台階,腳邊像擠着什麼,“咦”了聲:“邊上放東西了嗎?是什麼,是小皮鞋!新的鞋子嗎?”
她蹲下身,仔細地摸着這雙鞋。
前面還有小蝴蝶結。
俞蜃輕“嗯”了聲:“白色的,還有娃娃。”
懷裡被塞進一個軟乎乎的東西,謝瓷試探着摸了半天,忽而癟起嘴:“是魚!一定是魚吧!”
俞蜃:“能長高。”
謝瓷:“我想當小矮子。”
俞蜃垂着眼,忽而扯起唇,摘了棒球帽,随手丢到一邊,捋了捋微亂的碎發,說:“釉寶,哥哥好累,沒有力氣了。”
謝瓷頓時放下皮鞋和娃娃,小手熟練地往他腰間一圈,腦袋貼上他堅實的前胸:“那我抱抱你。沒交到新朋友也沒關系,肯定會有的。”
俞蜃:“嗯。”
晚飯時間,依舊隻有俞蜃和謝瓷。
謝瓷覺得最近一直在吃魚,還有點不高興,筷子就沒往那邊扒拉過,可碗裡總會莫名其妙地多出魚肉。
她不滿:“你認真吃飯。”
俞蜃挑着魚刺,問:“為什麼怕魚?”
以前她總是不肯說,今天為了不吃魚,或許會告訴他。果然,她不情不願地開頭:“小時候,小魚吃我手指頭,它的嘴巴好大,我以為我要死了。
俞蜃一頓,忍住笑:“釉寶活得好好的,能活很久。”
謝瓷狐疑地問:“你是不是在笑?”
俞蜃拉下臉:“沒有。”
謝瓷不信,伸手去摸他的唇,摸到邊上平平的弧線才肯信:“不許告訴茉莉和趙姨,是我們的秘密。”
俞蜃:“嗯,秘密。”
因着謝瓷,俞蜃瀕臨邊緣的情緒又緩了過來。
晚上好心情地陪她看了會兒電視,洗完澡又多講了個故事,他拖着發懶的調子:“原野上盛開着大波斯菊……”
“叮”的一聲響,手機接連震動起來。
謝瓷趴在枕頭上,提醒他:“哥哥。”
俞蜃看了眼,是向今的信息,說把名片推過去了,還順便把宋槐的名片推了過來,問他有沒有換新手機。
屏幕下方,聯系人處多出一個紅點。
他随手按了靜音。
謝瓷:“不回嗎?”
俞蜃:“是群消息。”
俞蜃不緊不慢地念完了故事,側頭一看,她睜着眼,沒丁點困意,但神色也不像是在認真聽故事。他不過一天不在,她就有了心事。
“釉寶,在想什麼?”
他問。
謝瓷抿抿唇,糾結許久,擔憂地說:“我們家和趙阿姨家大小不一樣,丢了一塊地方。哥哥,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