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霜看來,這小表妹哪裡是不懂事,明明就很有禮貌也很懂事嘛,猜她應該就是性格太單純 ,才會被人騙的把工作給賣了,就和自己大孫女阿玲的心性差不多,她家阿玲從外表看着聰明冷淡不好接近,實則心最軟,也最好騙,這也是她最發愁的地方。
就在楊霜和童喜說話的時候,和她同來的他們大隊的大隊長陳鐵柱,也開始把分到他們大隊的知青集中到了一起。
和王啟民一起的那個厚嘴唇青年,如願被分去了知青農場,同被分去知青農場的還有王嫚嫚。
曹嫚嫚臨走前,還和童喜約好,要是以後童喜來柳江縣城,可以去離縣城不算太遠的知青農場找她玩。
童喜則和書中原主一樣,被分去了楊霜所在的玉湖公社下面的玉溪大隊。
一起被分到玉溪大隊的還有另外兩男兩女,外加一個王啟民,再加上童喜一共六名知青。
其中有一個還認識童喜,就是在車上替她解釋童一刀是誰的那人。
那人名叫何毅,本來他也想去知青農場,當然,他倒不是嫌玉溪大隊太過偏僻,他想去知青農場,主要是想去那裡結交更多來自五湖四海的知青。
一個生産大隊裡的知青有限,即便聽說玉溪大隊還有八個老知青,是前幾年下放到那裡的,但相較知青農場的知青人數,還是太少了。
可不管是分去知青農場,還是分去各個生産大隊,是接納他們這些知識青年的地方政府決定的,不可能按照他們這些知青的心意去分。
王啟民本來就因被分去他最不想去的大隊而心情不好,還和童二刀分到了一塊,從在柳江碼頭上了船後,臉就一直拉的老長。潮濕悶熱的天氣,更是讓他煩躁無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人販子拐去大山裡的受害者。
就連陳鐵柱這個大隊長和他說話,他也是臭着一張臉,明顯瞧不上這個皮膚黝黑,一臉憨相的泥腿子。
陳鐵柱也看出這個從滬市來的小青年,瞧不起他們這些鄉下人,也沒和他計較,轉頭去詢問其他人的情況,以便了解和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等問到童喜的時候,陳鐵柱态度明顯比對其他人熱情很多,到不是說童喜有多招人喜歡,而是因為他知道,這個童知青是楊霜的小表妹。
楊霜在娘家時讀過書,她剛嫁到玉溪大隊的時候,那會他們大隊還沒有小學,就連識字的人都沒多少,楊霜便時常會教一些好學的孩子識字。
後來他們大隊的小學辦起來後,楊霜通過大隊推薦,成了他們大隊小學的一名教師,一教就是好多年,現在已經退休。
陳鐵柱以前也是楊霜的學生,所以對她很尊敬。
另外還有年紀輕輕就當上他們玉湖公社書記的白書記,還是楊霜公公家族裡最小的堂弟。
童喜看過書,自然知道陳鐵主對她比别人熱情,和楊霜還有書中那位風光霁月,公正無私的白書記脫不開關系。
可惜在書中,那位在輩分上比原主還誇張,按輩分女主得喊他九太爺的白書記,卻英年早逝。
童喜依稀記得,書中他好像是在1973年的夏天山洪爆發時為了救人犧牲的,現在是1972年的夏天,離他犧牲的時間差不多還有一年。
書中原主下鄉後,也是仗着楊霜和白書記的面子,沒少讓大隊幹部給渣男行方便,當然,這些白書記本人并不知情。
即便白書記死後,陳鐵柱他們這些大隊幹部,也沒有搞人走茶涼那一套,因為白書記是人民的好書記,就連死也是因為救人才犧牲的,看在他的面子上,陳鐵柱他們捏着鼻子,給原主和白家那些隻會吃幹飯和扯後腿的家夥行了不少方便。
童喜看着笑容質樸的陳鐵柱,有問必答,熱情又禮貌,和王啟明對待他的态度形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鐵柱見童喜一點都沒有瞧不起他們這些鄉下人,之前因王啟民帶來的那點不快也消失了。
當陳鐵柱問童喜,有沒有什麼特長,看以後能不能在大隊裡派上用場時,童喜說出了自己在火車上做好的鋪墊,說自己從小跟着她爸耳濡目染,學了些獸醫知識。
陳鐵柱聽童喜說她爸是獸醫,她還跟着耳濡目染學了一些,本來還挺高興,他們大隊不僅有耕種要用到的牛,還有養豬養羊,這些家畜可都離不開獸醫。
他們大隊并沒有專門的獸醫,就連公社的獸醫站,也一共隻有五個人,這五個人當中,還包括了會計和後勤,正經獸醫隻有兩個,另外還有一個早年走鄉串戶,替人家劁豬骟羊的骟匠,如今也被收編到了公社獸醫站工作。
而那兩名正經獸醫,醫術也有待商榷,大病根本治不了,最多能治些小毛病。
但凡遇到大病,或是替大型牲口,比如牛馬驢這些牲口醫病或做閹割時,還是得去縣裡的獸醫站,請那裡醫術精湛的老羅獸醫。
可老羅獸醫隻有一個,天天不是這裡找,就是那裡找,忙的根本停不下來,去縣裡獸醫站十次九次也未必能碰到他。
要是童喜真像她自己說的,會獸醫知識,那他們大隊這次無疑是撿到寶了,說不定将來别的大隊都要眼紅他們大隊。
誰料他還沒來得及高興,楊霜卻面色微變:“大隊長,大喜跟你開玩笑的,你别當真,她小孩子家家,哪裡會那些。”
她說完拉了拉童喜,壓低聲音,用一種吓唬小孩子的語氣對她說:“大喜,咱可不能胡鬧,大隊裡的那些牛啊豬啊羊的,可都是國家财産,萬一給治死了,咱們不僅要賠錢,說不定還得給你扣個什麼罪名在頭上,到時把你給抓起來。”
楊霜會這麼說,倒不是她不相信童喜,而是在童喜來之前,楊雲就給她寫過信,楊雲在信中說,要是童喜能分到他們大隊,托楊霜幫忙照看着些,自家孩子的陋習秉性她也沒有瞞着楊霜,就怕童喜闖禍,再給楊霜來個措手不及。
劁豬就是其中一件,原主以前跟着童建設下過鄉,在童建設憔豬的時候,她看着挺容易的,便偷拿了他爸的備用刀,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對一頭小公豬下了黑手。
以她一個人的力氣,肯定按不住那頭抵死掙紮的小公豬,結果被小公豬給撞倒了。
被惹炸毛的原主,反手抓住小公豬的一隻後豬蹄子,也不管位置對不對,擡手就是一刀。
要不是她爸技術一流,那頭被她下黑手的小公豬就真噶了。
從那之後,一向對孩子有求必應的童建設,就再也不敢帶她下鄉了,他不僅是怕原主給他闖禍,最主要是不想女兒成為像他一樣的獸醫,一輩子和牲口打交道。
而原主也因那次的事被吓了一下,之後對這事也失去了興趣。
楊雲會在信中舊事重提,就是怕童喜下鄉後萬一再來了興趣,對人家大隊的豬啊羊的下手,要是闖禍了,就是童建設技術再好,也來不及趕過來替她挽救。要是童喜真分到楊霜他們大隊,也好提前讓她有個防備,不然賠錢事小,還可能會連累楊霜。
如今楊霜見童喜還真跟陳鐵柱說起了這個,自然要攔住,以免不知内情的陳鐵柱,到時再真把她當獸醫用。
經楊霜提醒,童喜也想起了這茬,本來她以為,有在火車上的鋪墊,到這裡可以很順利的重操舊業,卻忘了書中楊雲在原主下鄉之前,提前給楊霜寫過信的事。
童喜默默歎了口氣,隻能打算等以後有合适的機會再說。坐在船頭拉着一張臉的王啟民,聽見童喜之前吹出去的牛,很快就被自家親戚打臉了,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不過他也沒敢再說什麼過分的話,因為他清楚,就算童喜不會劁豬,但她刀玩的溜卻是事實。
船上唯一認識原主的何毅,也不太相信脾氣暴躁的她會給家畜治病,就沒提童喜刀玩的不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