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商店老闆的眼神是吓人了點,但說的話一點不假。
天空中積蓄的一層烏雲始終沒有散去,卻也沒有暴雨來臨前那樣黑得濃郁,淡淡地飄在上空,像是層灰色薄膜。
走了一上午,黎優發覺寒河村的年輕人很少,除了他們這些遊客,20至30歲之間的成年人幾乎就沒見過。
不過全國鄉村現狀都差不多,貧窮落後的地方沒有向上走的機會,大部分年輕人都會在外面發展,所以村子裡的老齡化很嚴重。
村子裡最氣派的建築是一個宗祠。宗祠外立着石雕大門,雕龍畫鳳,技藝精湛。中間高兩側低,呈“山”字形。有四根柱子和三個入口,中間兩根柱子前坐着兩個堂皇威武的石獅子昂首遠望,它們滿身風雨與歲月的痕迹,卻依舊屹立不倒。正居中的石牌上端端正正地書寫着宗祠的名字——吳氏宗祠。
陸嘉裕感慨:“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實的古宗祠,沒想到這麼小的村裡竟然還有這麼豪華的宗祠。”
“吳氏宗祠……看來以前寒河村有家姓吳的大戶,進去看看。”
祠堂的木制正門沒鎖,盛啟安說完就拉着黎優往裡走。
跨過大約二十公分高的門檻,他們進入了前庭。
前庭是露天樣式,擡起頭便能看見四四方方的口子。
黎優莫名想起一些宅鬥宮鬥劇,總有角色會在極度失落時站在庭院裡45°角仰頭望天,鏡頭先是拉近,給演員一個特寫,拍出眼裡的憂傷,接着逐漸拉遠,從高處俯拍,人就像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盒子裡,盡顯身不由己。
不過據她所知,天井的布局無論是在風水還是現代建築方面都很有意義,與影視劇裡體現的截然不同。
“四水歸明堂,财水不外流。”
雲澈唇邊揚起清淺的笑,側頭看她,“你還懂這些?”
黎優微微笑了笑,“其實不太懂,隻是碰巧了解過一點。”
如今會正兒八經拜宗祠的很少了,大多數的宗祠都跟眼前這個“吳氏宗祠”類似,成了遊客能進出參觀的景點。
也因此,寬闊的正殿裡可以說是空空蕩蕩。僅剩下幾個黑底鑲金邊的牌匾、一排舊得發黃的椅子以及兩個跟雲澈差不多高的大花瓶。
通往後堂的兩扇門是關着的,遊客隻能在前庭和正殿轉轉。
陸嘉裕摸摸下巴,說:“所以這宗祠裡的祖先牌位都被鎖到後面去了?防止遊客破壞嗎,開玩笑,誰敢對别人的牌位不敬啊。”
雲澈:“管這麼多幹嘛,你對别人祖先牌位很感興趣嗎?”
“沒興趣就不能問一句嗎?到底誰管得多?”
這兩個人明明看起來好得像是能穿一條褲子的關系,卻莫名開始互相嗆聲。
盛啟安跟黎優對視一眼,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最終還是盛啟安這個老好人站出來緩和氣氛。
“11點多了,我們去找家店吃中飯吧……”
黎優趕緊點頭,“對,我也餓了,還是先吃飯,下午再去别的地方走走……”。
昨天還好好地,突然這樣,難道是昨晚打遊戲鬧了矛盾?
不過就寒河村這媲美2G的網速,能不能打遊戲還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出宗祠沿水泥鋪就的主幹道走百來米,有一家小餐館看着還挺幹淨,玻璃門把手旁邊貼着“推”“拉”的提示語,裡面隻有一個中年女人和老奶奶在吃飯。
餐館沒有空調,唯一的降溫裝備是挂在牆壁上的老式風扇。此時隻有一台被定向的風扇“呼呼”地吹着,吹得中年女人側臉的黑長發絲直往碗裡撲。
老奶奶看到他們進門,對中年女人說了句什麼,她說的大概是本地土話,黎優沒聽懂,但根據中年女人之後的動作猜測是說“有客人來了”之類的。
中年女人便是這家小餐館的老闆,她放下碗,轉身沖幾人說:“要吃點什麼?面還是飯?”
盛啟安邊用眼神征詢大家的意見,邊說道:“早上我們才吃過面,中午還是點幾個菜吧。”
“行啊。”陸嘉裕眼睛在牆壁上的菜單掃過,轉頭對老闆說:“老闆,先給我們上一碗特色米酒,一碗夠我們四個人喝嗎?”
“一人一小碗的量肯定是有的,裝米酒的碗跟湯碗一樣大。我先給你們端來嘗嘗味道,你們慢慢看還要點什麼菜。”老闆熱情地笑着說,“放心吧帥哥,特色米酒管夠的,要是嘗了好喝還能加,你們要冰鎮的還是常溫的?”
三個男生不約而同地看向黎優,老闆娘略有點驚訝地怔了怔,也跟着看黎優。
黎優頂着四個人的目光,一時有些不自在,“……這麼熱的天,喝冰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