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蕭經理的聲音很疲憊。
珈藍不肯起,他固執地跪着,蕭經理看着少年的身子在發顫,終于忍不了似的,一把将人拉了起來:“你做這個樣子給誰看?”
“抱歉。”珈藍抿着蒼白的唇瓣,膚色脆弱如一捧新雪,他用一種堪稱無辜、脆弱如幼貓似的眼神望了過來。
蕭經理的火氣瞬間去了大半,渾濁的雙目打量着珈藍,像是重新在思考些什麼。
“珈藍,朝夜很有可能留不得你了啊。”
蕭經理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拍着他的肩:“你來朝夜,業績……雖然突出,但是做出毆打客人這種事,我想保你,也是不行的……”
珈藍适時白了臉龐,就要再跪:“我不是故意的,那個客人他對我動手動腳……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把人家打進醫院啊。”蕭經理揮揮手,“我再考慮考慮你該怎麼辦。”
話說到此處,珈藍應該連忙奉上一句:“一切都是我豬油蒙了心肝,隻要朝夜能留下我,我什麼都樂意做。”然後以零成本出賣自己的色相,開始交際花的生涯。
他确實暫時離不開朝夜這份工作,朝夜不但包含了前期的大部分劇情,而且他還欠着巨額的高利貸,還不上錢,恐怕不用戚讓出手,他就會被撕個粉碎。
但是珈藍并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适應了半瞎的生活後,除了晚上在朝夜工作,他白天也到處投遞簡曆,還真叫他找到一個合适的。
珈藍開心的時候喜歡哼歌,靠着一段兒原創的旋律,找到了工作。
合同都快簽了,薪水十分高昂,還不介意他瞎,給一個半年前從海外炙手可熱的男團單飛的歌手假唱,海外火,國内卻無人問津,人即将發表新歌的消息都放出去了,雖然珈藍也沒記住這個歌手是誰。
但目前還沒定下來,珈藍隻能繼續用一種受傷的目光盯着蕭經理,蕭經理不得不硬起心腸來面對那潋滟破碎的眼神。
“去辦離職手續吧。”蕭瑟見珈藍沒什麼反應,心一硬,下了劑猛藥。
珈藍同他的想法一樣,心一狠,也下了劑猛藥,他踉踉跄跄站起身,低下頭,沒再糾纏:“好。”
見他真要走,蕭經理一時急了,卻又拉不下臉挽留,隻是等珈藍還走出兩步,身體就仿佛被抽了力氣一般,徹底軟倒在地面上。
蕭經理被這一變故吓了一大跳,說到底他哪裡肯放過這麼一棵搖錢樹,就是裝好人裝累了,巴不得珈藍趕緊乖乖聽話,有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還想在朝夜隻賣酒什麼都不做,那怎麼可能?
連忙摸出珈藍的手機,對着他的臉一照,解鎖手機,蕭經理調出聯系方式,撥打了備注為“風繼哥”的置頂号碼。
這就是珈藍的通天手段,就連通訊人的聯絡号碼,備注都要符合自己單純善良懂得感恩的人設,日記和備忘錄一樣,這種小細節,他錯漏不了。
電話沒能接通。
蕭經理看着面色蒼白如紙的珈藍,急的再次打了一遍,“嘟”的一聲,電話終于響了,電流音紊亂,對面沒有第一時間出聲。
“快點來接你弟弟去醫院,他跪久了,應該是貧血吧,昏倒了。”
電話那頭靜默一瞬,冷冽的嗓音穿過耳膜,落到裝暈的珈藍耳中,他甚至能想起戚讓此時接電話的模樣。
眸色冷淡深邃,面容鋒利嚴肅。
珈藍其實認不太清人,戚讓的模樣也是好不容易才記住的。
對于擅長川劇變臉的男主,珈藍在劇情裡見識過他的兇殘,恨不得提起十萬個心防備。
首先是挂上高深莫測的笑容,讓戚讓摸不透他的底細,其次是時刻觀察他的位置,免得戚讓一個不注意給他一刀,再然後是多讓戚讓幫忙,讓他知道一個瞎子的生活是多麼的不容易,展現自己的凄慘無助,就差抱着男主腿喊不要殺我了。
效果十分良好,男主偷看他的視線像在看一個傻子,都能心平氣和跟他說話了,倆人更是如同做了兄弟一般。
畢竟小烏鴉說了,如果他沒走完劇情就被幹掉,同樣算任務失敗,情劫失敗,他的本體就會迎來一重雷劫,珈藍覺得主神就是想劈死他。
為了活命,被當成智障這點犧牲不算什麼。
于是躺在地上的小小少年,悄悄豎起了漂亮的耳朵尖,頭朝電話那頭偏了些。
“在哪兒?”
蕭經理趕緊把地址說了,想了想,又覺得這是個大好機會:“風先生,你家這位弟弟可不省心啊,他昨天把一位叫陸之秋的客人打進了醫院,那可真是頭破血流啊……哪裡是這麼容易私了的……”
按照正常人的反應,戚讓應該勃然大怒,然後痛罵珈藍,最後再低聲下氣地求蕭經理還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但戚讓也不按常理出牌,電話那頭的男聲傳來很輕的一聲嗤笑,随後電話被挂斷,留蕭經理和珈藍兩個人懵圈。
如果珈藍對那個過氣明星更熟悉一點,或許就能知道戚讓笑聲的含義。
“陸之秋”這個名字,就是他要幫忙假唱的“單飛歌手”。
打到老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