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蹲的發麻,在櫃門被打開的一瞬,光線争先恐後湧入他的身邊,觸碰到冷空氣,他将自己環的更緊,裝暈?不行,那太容易露出破綻。
“果然是隻小老鼠。”
越淮身量高,剛洗浴完,水珠順着緊實的肌肉線條滑落,打量人時難免有居高臨下之感。
刺眼的瑩白抓取了他的視線。
隻是一瞬,越淮從莫名的情緒中抽離,用冷淡的目光掃過這名不速之客。
珈藍卻沒有湊上來,而是更往裡縮,越淮看到他的指尖在發抖。
“你就是那份‘大禮’?”嗓音平緩,與話裡截然不同的,是他黑沉沉的目光。
櫃中人終于有了動靜。
他擡起了臉。
被汗浸濕的臉龐綴滿了水珠,眼尾、鼻尖、下巴泛着病态的紅,雙目迷蒙,噙着點點淚花,唇色被咬的極深,任誰也看得出來他現在的狀态很不對勁。
“下藥?”越淮視線一頓:“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珈藍控制着自己的目光變得渙散,迷醉,大腦空空,男人輕松的狀态沒有讓他放松警惕,他笨拙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難為情地說:“别看……”
他不肯出來,使勁往裡面擠,這麼猛烈的一動作,手機被踢出櫃子,鞋子也被踢掉了,白皙的腿也浮上不正常的淡粉,順着漂亮的骨一路蔓延,無害柔弱至極。
沉默的目光如實質一樣包圍了他。
“你的東西掉了。”
越淮撿起壞掉的手機,要遞給珈藍,珈藍遲遲不接,甚至還躲避着這個動作,越淮伸手在那雙漂亮似琉璃的眼前晃了晃,這才發現除了不正常的虛熱,他的眼睛本身就是失焦的。
“瞎了?”男人的語氣略上揚,“誰會下藥給一個瞎子呢?”
瞎了,意味着什麼都不清楚,被下藥,就做什麼都可以被解釋。
珈藍知道自己的每個動作都在越淮被放大、拆分。他是話劇舞台上的表演者,而越淮是掌管他生死的評委,決定他是無辜的小可憐,還是别有用心的暗害者。
他蜷成一團,微微喘着氣。
一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輕而易舉鉗住了珈藍柔若無骨的手腕,珈藍适時露出被驚吓的表情,越淮卻不許他躲,将手機塞回他手上,又控制着他的五指收攏、握緊這個燙手山芋。
珈藍抱緊手機,貫徹着自己純良可憐的人設,讓雙目一點點失真,像是意識逐步渙散。
越淮掃過手機上的裂紋,聲音好像在笑:“怎麼這麼巧,手機就壞了?”
越淮不動聲色地看他。
金發下的耳垂一點點生豔,垂下的手無力、纖長,沒有繭,養的很好,不像經受過訓練過的樣子。
他起身接了杯水:“過來喝吧。”
珈藍擡起被刺激的豔紅的眼,慢慢扶起衣櫃站了起來,後背也被汗浸的濕漉漉的。
越淮便坐在了椅子上,黑沉沉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珈藍的狀态。
明明是下位,看人壓迫感卻極強。
從來沒人往越淮身邊送人,潔癖為過盛的心理猜忌讓越淮不需要一個枕邊人當軟肋,但這次送來的“禮”,确實稱得上“大禮”二字。
玲珑剔透萬般好,白玉金邊素瓷胎。
越淮念出這句詩,詩句美人毫無所覺,他的目光無法聚集似的,緩緩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看似可憐的,無意間被卷入一場陰謀躲在角落,又被發現跑不掉,不得不踮起腳尖朝人類爬行的小貓咪。
越淮無聲的笑了,手腕一翻,連水帶杯便打翻在地,化為無數晶瑩細小的碎片,擋住了珈藍的前行之路。
珈藍聽到了清脆的響聲,停住不動,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我剛才把水杯打翻了,已經收拾好了。”
越淮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那些碎片會把一個赤腳的少年紮的滿是傷痕,隻要他有任何表情和動作遲疑,就能證明他并不瞎,甚至被下藥這事也有待商催。
少年的眸中仍然失焦,聽到他的話輕微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擡腳要過,突然整個人被提了起來,被放到了越淮的右臂上,腿不由自主夾緊。
越淮道:“還有碎片沒收拾幹淨。”
他說的輕松,扔他下去也不客氣,“嘭”的一聲,珈藍撞到了膝蓋,不用看也知道青了,眼裡差點閃出淚花,都被他忍住了,仍然讓自己表現出神經被麻痹的樣子。
一顆藥和水被遞到珈藍唇邊,目光迷蒙,珈藍吃完藥,小口小口喝些水,才喝一半,便不想喝了,要推回去,手腕被人捏住擋回。
“喝完,這解藥生效很快。”
少年僵硬地拿起水杯,剛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像是不适應似的,溢出來的一下濺在越淮身上。
“……”越淮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忍無可忍似的盯着珈藍,偏偏珈藍無辜純潔的臉蛋毫無反應。
他給珈藍吃的并不是什麼解藥,反而隻是最簡單的維生素,隻要珈藍作神智恢複的樣子便會露餡。
很可惜,少年還是那副柔弱易碎的樣子,柔軟的一團,一隻手就能掐住擰擰的可惡臉蛋。
他盯着他,手伸出來替他整理着鬓發,聲音很輕:“還沒演夠麼?”
“你們商量的把戲并不能對付我。”聲音溫柔仿佛低聲誘哄,“隻要你交出身上的攝像頭,我就放過你。”
疑心病好重的人,他是臨時被拉進來的,怎麼可能有什麼攝像頭?
珈藍同樣也明白,隻要自己表現出任何清醒、不瞎的樣子,聽到了他的秘密,隻能橫着走出這個門了。
珈藍垂着眸,沒有抵抗越淮探過來的手,但在腰被觸碰的一刻,滾燙體溫接觸冰冷不由得瑟縮,珈藍躺在床上,清晰地聽到了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
“你們喜歡拍照?”越淮撿起地上的針孔攝像頭,“剛好我也挺擅長。”
他擒住珈藍的下巴,分明在笑,卻沒什麼笑意:“哭一個,拍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