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歉的太幹脆,反而讓珈藍愣住了,回過神後,新奇地繞着越琮轉圈。
越琮也不委婉,他抓住了珈藍的手臂,人不得不擡起眼看他:“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有偏見。”
與他同齡的少年說的認真,見珈藍沒什麼反應,抿了抿唇,“我不該不理你,不該走得快,不該把你抛在樓梯間,不該質問你……”
越琮盯着珈藍,一氣呵成說完這些話,隻覺得早該怎麼說,他全然忘記了朋友的标準是什麼,隻想讓眼前的少年開心,為此,什麼都可以做。
“可是,我也有錯呀。”
淺灰色的眸子驟地收緊,珈藍捧起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越琮被他牽着,腦海裡一團亂麻,隻剩下少年柔軟的手。
即使珈藍根本沒說他錯在哪裡,隻是在笑。
而這個笑容也落在了二樓的沈唯眼中,表情逐漸晦澀。
明明隻是敷衍至極的假意表演,越琮為何還是一頭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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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哄完越琮後,珈藍去了自己房間,洗完澡,裹着浴巾出來,床上沈唯甚至還準備了未開封過的衣物。
珈藍穿上,挺合身的樣子,剛想上床睡覺,房門就被敲了敲。
少年疑惑地偏頭,跳下床擰開門,一道勁風便掀了過來,門被直接關上,珈藍的鼻尖撞到寬闊的胸膛,眼睛泛起淚花,朝後退了幾步,那人往前逼來,珈藍下意識去折他的手腕,被人反擰在牆上,濕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後。
這一幕太過熟悉,無法反抗,他被越淮提起來鎖在牆上,昏暗中,他認不出來人,但怎麼想也不是越琮。
來人松開了他,整理了襯衫上的折痕,端了把椅子,坐在了床前。
珈藍軟在床上,劇烈的咳嗽着,沈唯居高臨下地看着珈藍,眸光平靜:“你和陸之秋糾纏不清,現在換個身份來接近越琮,是為了什麼?”
少年擡起蒸騰着粉意的眼睛,思路一轉,想起了這人是誰,萬星娛樂的總裁,沈唯。
他皺了皺眉,像卷起尾巴撓人的貓,珈藍緩緩笑了起來:“沈總,陸之秋單方面糾纏我,也叫我跟他糾纏不清嗎?”
沈唯聽着少年軟軟的語調,眉心蹙起,不知為何,見到珈藍,身體總會下意識緊繃,零星的火氣在胸腔蔓延,遊走至全身,他将這稱為憤怒。
“那你又是怎麼搖身一變,成為越琮的同學?”沈唯笑了一下,語調溫和,“季珈藍,你不要把所有人都當傻子。”
珈藍坐起了身子,他微微偏過頭,笑了起來:“沈先生,一切都是您的個人揣測,如果您覺得我不适合做越琮的朋友,大可以去告訴越琮,而不是找我來興師問罪,不是嗎?”
少年第一次咄咄逼人,露出了花莖上的尖刺,沈唯久在談判桌上,再次聽到這種樸素的道德價值觀,隻剩冷笑。
他不信珈藍有這麼天真。
隻是想做越琮的朋友?
“那岑谙呢?”他微微傾身,倆人的目光相接,“他為了你求到我,我可不信你們‘毫無關系’。”
“随便你。”珈藍做出請的手勢:“深更半夜,擅闖他人房間,不太好吧?”
“手誤。”沈唯喉間扯出冷笑,面容平靜,在他要打開房門離開時,少年又出聲了:“沈先生留步。”
一回頭,珈藍舉起手朝沈唯扇來,幹淨利落,用了十成力道,白嫩的掌心都變紅了,沈唯的臉上明顯多了一個巴掌印。
火辣辣的,臉接觸手的時候,似乎飄來淡淡的香氣,柔軟至極的觸感。
胸腔的火氣更為郁悶,流淌在四肢百骸中,“嘭”的一下,他被推了出去,房門也被輕輕關攏,珈藍的聲音隔着門闆,音質悶悶的:“沈先生,我也手誤哦。”
頂着又麻又辣的臉,沈唯目光放空,回到了一樓,倒了杯水給自己喝,手卻有些不穩。
明明是很屈辱的事情,沈唯全身氣壓變低了,除了那一巴掌,腦海裡浮現的還有珈藍柔軟的語調,眼含笑意。
“小叔。”
沈唯擡眼,越琮站在他面前,身為長輩,他下意識道:“快一點了,怎麼還不睡?”
“小叔不也沒睡麼?”越琮淡淡地瞥過沈唯,在他臉上的巴掌印上盯了許久,出聲道,“這些貓,我打算找人收養了。”
沈唯擡頭。
他聽懂了言下之意,越琮在下逐客令。
“以後不會來了。”沈唯将鑰匙遞了過去,在越琮伸手去拿的一瞬間,突然出聲:“你覺得季珈藍為什麼要接近你?”
“……”
“越琮,朋友這個說辭有多可笑,你不會不懂。”
沈唯閉上眼,從珈藍刻意出現在選拔上,到故意搭上越琮的線來接近他,又到扇他巴掌欲擒故縱,陸之秋、岑谙、越琮,珈藍一步步接近他身邊的人,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一個陰郁的,有自閉傾向的少年,毫無利用價值,也不讨喜,像季珈藍那種漂亮帶刺的玫瑰,就算要依附誰,也不會挑他。
他不想傷越琮的心,卻也無法接受他看不穿珈藍的目的。
“他要接近的是誰,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