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珈藍剛要進入夢鄉,手機便滴滴地響了起來。
睡眼蒙眬地支起下巴,腮肉鼓起,藍色光暈流轉,盯緊“風繼哥”的備注,珈藍吓了一跳,點開語音,冷冽暗啞的嗓音通過話筒傳了過來:“為什麼不回家。”
珈藍抓緊手機,戚讓以前忙工作,晚上都不會回來的,怎麼最近回家這麼勤?
當沒聽到?
珈藍将手機放回枕頭前,還沒熄屏,下一條語音便被自動播放,語調變輕,聲音幾不可聞:“珈藍,你在哪裡?”
剩下的話被吞在電流音中,珈藍良心不安,還是拿起了手機,遲疑半晌,編了個理由:“今天工作太晚啦,我就在宿舍休息了。”
過了一會兒,戚讓道:“明天回家嗎。”
珈藍回了一個[貓貓微笑]的表情,關閉了手機。免打擾的陸之秋發的一大堆消息則被他忽略。
另一邊,坐在沙發上的戚讓,點燃了煙,猩紅的火光明媚不定。
裝在珈藍手機裡的芯片盡職盡責記錄着他的行進路線,華海一中、公交站、紫金小區。
與其他的路線對比,今天多的小區确實引人注意,是主動跟着壞人走的嗎?
青年的面色隐于陰翳中,沉黑的眼珠分辨不出情緒,隻知道他停在這個界面,眼球滞留着那綠色的光,手臂上線條分明的青筋越來越繃緊。
真是一個很不乖,也很不聽話的人。
珈藍,為什麼要撒謊呢。
還是适合在家裡,哪裡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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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藍早起打工習慣了,适應高三作息完全沒問題,早晨上學時間到了,越琮卻不見了人影,沈唯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已經先走了。”
天色還是灰蒙蒙的,珈藍在玄光回頭:“你跟他說了什麼?”
“實話實說。”沈唯屈起腿,給面包塗上果醬,瞳孔漆黑,嘴唇撕下一大塊面包,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珈藍,仿佛他吞下的不是面包,而是眼前少年的血肉,将他一點點拆吃入腹。
珈藍讨厭這種眼神。
沈唯在他心裡的印象大打折扣,瞬間跌到了一個比陸之秋還不如的位置。
“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珈藍擰開門,剛要合上,沈唯幽幽的聲音被風傳近珈藍耳朵,“他已經知道你的真面目,希望以後你不要接近他了。”
關門動作一頓,珈藍擡起眼:“那我接近誰,接近你?”
沈唯盯着他,笑了一下:“難道你不想嗎?”
珈藍被他的自信弄的一時愣在了原地。
“他覺得我接近越琮是為了他?”
【目前看來,是的。】
得到J肯定的答複,珈藍用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看向沈唯:“你今年多少歲了?”
沈唯頓了頓,壓在嘴邊的嘲諷收了下去:“二十七。”
珈藍聽完點點頭,雪白的臉頰藏于沖鋒衣校服下,裡面是幹淨的新衣服,整個人笑起來青春又洋溢。
他彎起月牙似的眼睛:“那你好老呀。”
“……?”
珈藍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難道不是嗎?”
“如果你真的覺得你侄子是個香饽饽,那你幹脆把他放進冰箱裡雪藏好了,來一個人就要懷疑他的目的,人家有心理問題就是被你們害的。”
少年微微揚起下巴,漂亮的迷離目眩。
越琮的自閉傾向,僅僅隻是因為那場綁架案嗎?從越琮、沈唯的性格來看,這倆人作為長輩顯然不是合格的那一類,資料裡說的,越淮和越湫對他極其寵愛?珈藍越來越懷疑它們的真實性。
“連你家越琮這塊兒香饽饽我都看不上,你這塊兒老馍馍我更不屑一顧,謝謝你的喜歡,我也喜歡我自己。”
說完也不管沈唯的反應,反手關上門離開。
留沈唯一個人怔愣在原地。
那些戳人心肺的罵聲都消失了。
“謝謝你的喜歡。”
喜歡。
這個詞回蕩在沈唯的腦海中,逐漸變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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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海一中每周會進行小測,每月會進行大測,珈藍運氣不好,趕上了大考,班裡拉好桌子後紛紛開始自習。
越琮人沒來學校,桌子也沒人收拾,珈藍冷眼瞧着,也坐着不動手。
少年臉頰肉微微鼓起,其他人悄悄盯着他看。
“他是不是越琮的桌子擠到了?”
“越琮人跑去哪兒了?不好好看着自己的桌子。”
幾人聯合起來把桌子拉好,又都悄悄從越琮的位置瞥了珈藍一眼,瑩白如玉的脖頸,骨肉勻稱。
“這麼好命……”
不知是誰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考試時間到了,越琮還是沒有回來,因為是新來的,珈藍收拾好東西去了最後一個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