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刻意低着頭,扮演柔弱的宜程頌擡起頭,與眼前人對視上。
在衆人都不曾注意過的桌下。
有隻漆皮紅底的高跟鞋正如蛇尾般纏在宜程頌的腳踝處。
運動褲的薄料被鞋尖不輕不重地碾着,布料纖維摩擦過那粒小小踝骨,肌膚在被勾起熱時也泛起酥酥癢意。
早該想到的。
被逼困在椅子裡的宜程頌此刻站不得,也躲不開。
早在看見這個人的時候,自己就該警覺的。
但宜程頌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大膽到這種程度,桌上還全都是她的生意夥伴。
面上仍舊談着生意,可是桌子下的腳卻......
“怎麼?”雲九纾的腳輕擡,笑意更甚:“助聽器沒電了?”
她這聲調侃引得桌上發出些許笑意。
衆人的注意力被引到了正倒酒的人身上,根本無人知曉桌面下正進行着一場‘捕殺’。
被調侃笑聲拉回神,宜程頌強迫着自己忽略着不适。
纖長平直的睫微垂又睜開,嘗試起身的動作又被那隻腳踩下去。
宜程頌無法站起,所以隻能以坐着的姿勢為身邊人斟酒。
看着落進杯中的酒液,淩爍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表情有些難看。
小小插曲的笑意散,餐桌上的話題都落在生意往來上。
對這些宜程頌不大懂,她努力聽着這幾人的身份,想要挑出重點記下。
可正當手裡的酒杯差一點倒滿收力時。
那原本隻是纏上來的腳尖卻突然變了攻勢,雲九纾不動聲色地調整了個坐姿。
高翹起的二郎腿,讓鞋尖穩穩地踩了下去。
“哎喲——”
也順利讓那即将完美倒滿的酒,不完美的溢了出來。
“怎麼連個酒都不會倒?”看着暈開在袖口的酒液,本就不爽的淩爍徹底炸了脾氣,斥責道:“我看你的殘缺除了身體,是不是也該檢查下腦子?”
還執着酒壺的手沒法騰出來表達,那隻腳正踏在最柔軟脆弱的地方,被逼困坐在原地的人連起身道歉的辦法都沒有。
宜程頌隻得将腰給壓彎幾分。
眼睜睜瞧着那挺闊腰肢折竹般塌下去,原本還笑着聊天的雲九纾皺了眉頭,眼神裡閃過幾分不悅。
“淩老闆何必動這麼大氣?”
雲九纾慢條斯理地扯過紙巾,那抹不悅已經被壓下:“她們這種搞音樂的哪裡曉得酒桌規矩?你也别倒酒了,幹脆喝一杯給淩老闆算賠禮。”
她一句話将局面控住,講話間已經擡手,把剛剛被宜程頌倒滿的那個酒杯旋轉了過去。
淩爍更刻薄的話被堵回喉嚨裡,仿佛此刻再要求更過分的賠償,倒顯得她小肚雞腸。
于是隻能強忍着那潤濕酒味在袖口蔓延,平白被毀了件衣裳。
“喝啊。”淩爍沒法對雲九纾甩臉子,于是拿言語塞身側人:“九老闆都替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還不明白?”
聽着這夾槍帶棒的話,宜程頌默默記下那人的姓,擡起眼看向雲九纾。
桌子底下操控着這場亂的始作俑者,卻搖身一變成了解圍的好人。
三年不見,眼前人還是這麼的惡劣又輕浮。
是以為假惺惺幫着說句話,自己就對她感恩戴德?宜程頌在心底不屑地冷笑了聲,那被強壓住的腿用了幾分力氣偏開,躲掉了烙鐵般印在身上的腳尖。
而被盯着的人則是微微揚唇,絲毫沒有被甩開的不悅,眼神裡反而透着濃濃期待感。
她在期待什麼?
回想起當初潑在自己房間門口的那杯酒,以及曾經自己被迫咽下酒時的難受反應。
初次任務失敗的不甘彌散在心頭。
宜程頌咬了咬牙,不動聲色地端起那杯酒,仰頭喝下。
随着她的平靜咽下,雲九纾眼睛裡的期待感落下去。
54度的茅台酒帶給人的刺激與普通果酒根本無法比。
當初連一口果酒都咽不下的葉舸,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酒量?
剛剛還确信的猜測有幾分動搖,雲九纾眼底的笑意散下去,擡了擡手示意:“給你個改過的機會,再給我倒一杯。”
看着雲九纾眼睛裡騰升起的困惑。
宜程頌微微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嘗試着調整呼吸。
辛辣刺激的酒液在入喉的瞬間爆裂開,五髒六腑像是被這口酒點起火來,騰升上來的火舌烤得嗓子眼一下一下發着緊。
可該死的是眼前女人愈來愈大膽的行為。
那雙原本還隻是勾着腳踝的鞋尖已經随着雲九纾切換成二郎腿的姿勢,穩穩地踩在了宜程頌的大腿根處。
尖頭鞋跟像隻吐着信子的毒蛇。
順着尼羅河不斷蜿蜒,直抵伊甸園的瞬間就纏繞上最紅的那粒蘋果。
宜程頌的呼吸被那瞬間落下去的腳尖踩得直發緊。
點在喉嚨間的那把火順着骨骼蔓延,幾乎要将她的心髒和理智焚化。
就在她片刻失神的那瞬間,支着二郎腿的另一隻腳尖也開始遊走。
不輕不重地踩碾。
被新纏繞上的仿佛不再隻是腳踝,而是宜程頌的脖頸。
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後悔。
時隔三年。
自己再次勾起了這個女人的玩心。
可是這一杯酒喝下去。
宜程頌隻覺得理智有些渙散。
她好像,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