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怡也正在睡覺。
她的呼吸很平穩,手握在胸前,長長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安靜散開,劉海被耷拉在臉頰,柏檀輕輕給她撩開挂至耳後。
也許是被柏檀抱着不好看電視,她掙脫出來,然後看着電視就睡着了。
柏檀給倪嘉怡蓋上小毯子,将不遠處的泡沫闆上的枕頭墊在她的頭下。
然後小心翼翼半躺在倪嘉怡的身邊,虛虛伸手碰碰她的臉頰,指腹摸了摸,然後收回。柏檀微微抿着唇,染上淺淺笑意,他将倪嘉怡的位置挪了挪,也跟着閉上眼睛。
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倪嘉怡拍醒的。
太陽已經到了快要下山的時候,濃郁到近乎是粘稠的晚霞由窗口湧進。
他迷糊睜眼,倪嘉怡的手還沒停下來,一次又一次拍打着他的臉。
倪嘉怡的手力氣不大,但是也不知道拍了多久,還剛好是被倪許扇耳光的那一側。
輕微的刺痛感傳來,柏檀睜着眼睛,望向天花闆,還沒有刮粉的牆灰撲撲的,扭頭對上倪嘉怡不滿的黑眸,心裡竟然意外覺得倪嘉怡是故意的,他喊了一聲,手背抵在額前。
“乖仔别打了。”
倪嘉怡變本加厲,柏檀輕嘶抽氣,這下是真的有點疼了。
他将倪嘉怡打人的那隻手抓着,阻止着她的停止動作,倪嘉怡用另一隻手繼續打柏檀,奶聲奶氣張大嘴委屈喊着“餓”。
柏檀撐着身子起來,他睡眼惺忪的模樣,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下意識答應下來,“好,等會去吃飯。”
他花了好幾秒才回到現實,電視機的聲音響在出租屋,桌子上的大包零食擺在那裡,柏檀清醒下來才反應過來,乖仔已經被餓到主動開口喊“餓”了。
等會才可以去小趙阿姨吃飯,他去零食袋給倪嘉怡翻了一包餅幹拆開,等她自己在那裡慢慢吃着,然後去拿着鏡子看自己的臉。沒多大的問題。
倪嘉怡帶着一點的急切吃着餅幹,顯然是餓得不行,柏檀溫和看着她吃,也許是目光太有存在感了,倪嘉怡伸手将餅幹喂到柏檀面前。
“吃。哥哥吃。”
柏檀笑起來,看着那塊餅幹邊角全是倪嘉怡濕漉漉的口水,成了一個小圈。
“好。”
他隻輕輕咬了一小口,沒有多吃。
然後自己去餅幹袋那裡再拿一片新的吃起來。
有了電視,倪嘉怡可算是安分不少。
天天都在看電視,什麼頻道都看,隻恨自己看不夠。小孩子有超強的模仿能力,跟着電視,倪嘉怡還學會了不少新詞語。
柏檀自然是樂見其成。
見到柏檀和倪嘉怡這裡有随時可以看的電視,其他小朋友也紛紛過來找柏檀玩。
柏檀知道他們其實是想和電視玩,但是也都答應下來,但是喊他們遵守在屋裡的規矩。
腳要洗幹淨,不可以髒兮兮的來,不可以吵鬧,也不要吵架……
小朋友們為了看電視,都答應下來。
但到了看什麼頻道的時候,都還是沒忍住吵起來。
一會要看少兒頻道,一會要看電影頻道,一會要看其他衛視。
柏檀隻說一句話。
“嘉嘉看什麼,你們看什麼。”
有的小孩不願意自己離開了,有的想和柏檀再商量商量,但柏檀隻有那一個态度,“隻看嘉嘉想看的”。
“可是你是哥哥呀!”其中一個小孩兒不解地看着他。
這是二樓的小孩,叫張南,年紀和柏檀差不多,相差幾個月而已。他也有一個妹妹,但是妹妹的年紀隻比他小一歲。而且還是他的親妹。張南之前在柏檀面前犯過賤,說他不是倪嘉怡的親哥,隻是倪嘉怡的奴隸。最大的證據就是他和倪嘉怡不是一個姓。柏檀說之前是有過差不多的名字,叫倪嘉檀。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裡還泛起淡淡悲傷,自己當時就應該改名的。張南說他放屁,他說名字怎麼能随便改,為此他們倆還打過架。
但現在為了電視,張南也屈服下來
聽到這個話,柏檀淡定嗯了一聲,他對于自己是倪嘉怡哥哥這件事有明确的界限。
張南的話也帶着一點讨好,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所以你可以決定看什麼電視啊。”
張南指了指身後的張北,“我妹都是聽我的。”
柏檀皺眉,張南還以為他不信,非要證明,指着張北說,“張北,你自己說你是不是要聽我的話?”
張北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我聽我妹妹的。”
柏檀還是這句話,黑黝黝的眼睛因為提到倪嘉怡有了神采,像是微風吹過小湖,早春晴朗泛起粼粼波光,“我妹妹看什麼就看什麼。”
張北撇了他一眼,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哥哥。
“要麼聽我妹妹的,要麼就走。”
張南氣呼呼拽着張北離開,“張北,我們走,不在他這裡看電視。”
張北想留下來,但卻被張南拖着走了。
“拜拜。”
柏檀面無表情送走張家兄妹。
所以為了看其他的頻道,剩下的小朋友也絞盡腦汁讨倪嘉怡的歡心。
倪嘉怡現在長大了,脾氣不像小時候那麼沖,如果對面的是好言好語甚至是有求于她的話,她也會勉為其難給出一個好臉色。
一時之間倪嘉怡成了孩子裡面的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