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勉看到正往這邊走來的趙家司機,牽着趙順的手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對霍峻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
“霍先生公務繁忙,就不打擾了。”說完便領着趙順離開。
看着方時勉消失的背影,霍峻不甚在意的輕笑。
海市這段時間溫度驟降,即使今天天氣不錯,方時勉沒讓趙順在外面玩太久,兩人沿着濱江花園散了會步就回去了。
趙順不太願意上車,方時勉從那堆零食裡拿了盒酸奶,給插上吸管之後遞給趙順,“順哥,我們回去玩遊戲好不好?”
趙順接過酸奶,坐進車裡,又在方時勉臉上親了一口。
兩人回趙家時,兩位老人都在午休,方時勉沒去打擾,帶着趙順去樓下客廳玩遊戲。
遊戲機連在電視屏幕上,方時勉把藍色的手柄遞給趙順,自己拿了紅色,遊戲機裡隻有一個很簡單的闖關小遊戲,可以單人也支持多人。
趙順很認真的劃拉着手柄,像模像樣的按着那些按鈕。
然而他的人物連通道都沒走出來,隻是無意義的沿着障礙物反複上下遊走。
方時勉帶着他連着過了幾關,肩膀忽然一沉,方時勉小心取出趙順手裡的手柄。
午後陽光很好,兩人都窩在柔軟的沙發上睡覺,趙順體型比較大,像隻護崽的棕熊,把方時勉抱的嚴嚴實實,隻露出烏黑的發頂。
可能是因為值了夜班,方時勉這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太陽光都暗沉下去,他把趙順的手挪開一點,揉着眼睛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打開手機,已經下午四點過了,趙順還在睡,睡容憨甜,嘴角微微彎着,不知道沉浸在什麼樣的美夢中。
趙順是他老師第一個孩子,來得很不容易。
當初方時勉因為學習進度更不上被父母強塞到老師家裡單獨補習,他第一次看見趙順的時候,是趙奶奶在給趙順喂飯,趙順吃的不專心,趙奶奶就指天上飛的鴿子,樓下跑的小狗給趙順看,用一種方時勉從來沒見過的耐心和愛意,對趙順呵護備至。
那時的方時勉不喜歡說話,碰巧趙順也不說話,趙順喜歡和方時勉待在一起,方時勉則是帶着一種觀察與試探的情緒與趙順相處。
年幼的方時勉隻想明白一件事,如何才能像趙順那樣,得到那麼多的愛。
直到在老師家裡的時間久了,方時勉才有所察覺,最後從哭泣的趙佑口中明白了趙順的特殊,先天性的心髒病加上智力障礙,讓趙順在未來的人生中,無法帶着思考去探索世界,隻能擁有最基礎的自理能力。
在幼年時差點因為保姆的疏忽差點死去,遠在外地養老的爺爺奶奶親自過來照顧,所有人都覺得愧對這個孩子。
先天殘缺,換來加倍的關愛與耐心。
方時勉找到了答案,卻依舊懵懂。
離開老師家時,已經是過了五點,方時勉手裡提着趙奶奶給他打包好的飯菜,接到了祝澤的電話。
“小勉,司機說沒有接到你。”
方時勉把菜挂到小電驢上面,“我今天有事……”
“現在在哪裡?”
方時勉捏了捏小電驢上的擋風被,最終妥協,“可以讓司機再等我半小時嗎?”
“可以,不過要盡快,哥哥還在等你。”
祝澤挂掉電話。
方時勉到雲錦時,看到司機正靠在車門旁抽煙。
他先是把從趙家帶回的飯菜放到大門那裡的儲物櫃裡,再走出來時,司機已經等候在後排車門那裡。
路上,司機忽然說:“祝總喜歡守時的人,方先生下次如果有事要更改時間,記得提前告訴祝總。”
方時勉擡眸,通過後視鏡看了司機一眼,并沒有接話。
到了地方,是海市以奢華著名的私人會所,街邊清一色的頂級豪車。
方時勉不用看就知道這才肯定又不是單純的吃飯,他心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厭煩,擡腳就往旁邊走,卻一個不注意差點撞到向他走來的接引人員。
正當方時勉都做好道歉準備時,肩膀忽然被人扶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時勉總覺得被人往後帶了一下,導緻他根本沒來得及站穩就往後倒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淡香混合着煙草味,不刺鼻,方時勉下意識地又聞了聞,總覺得這煙草味有些熟悉,不像平時徐龍身上聞到的。
隻是那若隐若現的淡香對他有些幹擾,以至于沒辦法準确識别。
“好聞嗎?”那嗓音裡帶着點點笑意,方時勉甚至可以感受到男人發音時胸膛的輕微震動。
方時勉像是受到驚吓的動物,飛快退開一步,轉身警惕地看向那個氣定神閑的男人。
身着制服的接迎人員左看右看,顯然是沒遇到這種情況,在判斷不出兩位貴賓是否是敵對關系之前都不敢貿然開口。
霍仲山身後跟着數位黑衣保镖,他垂眸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淩厲的氣勢似乎被收斂了些,他帶着極輕的笑意看向方時勉,“不該向我道謝嗎?”
迎面走來的管理人員在位于兩人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腳步,幾位接引人員則退到更後面的位置。
方時勉此時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低着頭,“謝謝霍先生。”
該道謝的,好像還不止這一次。
霍仲山目光停留在少年藏在濃密黑發裡通紅的耳尖。
直到霍仲山離開,方時勉渾身的肌肉與骨骼才緩慢地放松下來,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更加輕快與涼爽。
隻可惜還沒等方時勉完全放松,餘光中就出現了一抹他現在十分不想見到的身影。
“小勉。”祝澤看起來情緒有點不好,“你的手機又沒有開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