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無論嚴薏如何說,依舊沒有改變她換學校的事實。其實她早就應該知道的,自己說的做的,都不過是無用功。他們不僅不會聽她說的話,反而還會因為她的話來責怪她。
聽見這個消息,奶奶極力反對着嚴母讓嚴薏去寄宿學校的事情。
“不行,我不同意!”
“媽,不能這麼慣着她了,你看看她現在懶成什麼樣了。要讓她獨立起來,讀寄宿也不會跟到屋裡一樣,什麼都不會。”
嚴薏聽着母親的對她的評價,那天在房間獨自坐了好久,她就靜靜的看着窗外,聽着外面的夏蟬不斷的奏樂,她内心卻再也沒有一絲波瀾。
報道那天,嚴母跟着嚴薏到了宿舍,一進去,嚴母就和所有人打好關系,讓人多照顧照顧嚴薏。
那些人看着她,就像是再看一個沒有斷奶的娃娃。
“沒事的阿姨,都是第一次,不用太擔心了。”一個長得很标志的女孩,笑呵呵的對嚴母說着。
嚴母笑着點點頭,和人聊了起來。
“你也是第一次寄宿啊!”
“是啊!”
“你叫什麼啊!應該可以和我家小薏差不多大吧!”
“我叫舒夏,11歲。”
“舒夏,哦,我知道,第一名啊!我家小薏比你大點。”
看着滔滔不絕的兩人,嚴薏隻是安靜的坐在一邊。
夜幕的降臨,第一次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嚴薏呆呆地看着天花闆目不轉睛,身邊隐隐約約的傳來哭泣的聲音。
嚴薏歪頭看去,好家夥,寝室裡哭了一大片。
她輕輕呼了口氣,回過身來,想着。
怎麼都哭了,我是不是也要哭一下。
沉默了許久,也看着面前的木闆床許久,歎了口氣。
算了,哭不出來。
可是過了許久,哭泣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嚴薏忍不住問道:“你們,還好嗎?”
聽見嚴薏的聲音,室友們悶悶的聲音傳來。
“還好啦!就是有點想家了。”
“你也是第一次住宿嗎?”另一個室友問道。
嚴薏輕輕回應:“是啊!”
室友問道:“你不想家嗎?”
“想啊!”嚴薏頓了頓似乎已經猜到室友打算問什麼,便直接說道:“但是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但是還是會很想家啊!忍不住啊!”
嚴薏沉默了一會,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冷漠的話:“放假不就可以回家了,又不是再也不能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嚴薏的話起了作用,室友們不在說任何的話,寝室也漸漸地安靜下來,沒有了抽泣的聲音。
嚴薏的生活好像沒有因為寄宿發生任何的改變,但是她确實交到了新的朋友。她性格不差,朋友也不少。她不愛說話,所有朋友也不多。
“小薏!這周末我生日,你來嗎?”
嚴薏看了看她,微微點頭:“好。”
周末回家,嚴薏小心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嚴母。
是的,為了嚴薏讀書,嚴母和嚴父裝修了買了許久的房子,這離嚴薏也近了不少。隻不過,嚴薏回奶奶家的次數變少了,但是她也不喜歡呆在自己家裡,冰冰涼涼的房子,指指點點的母親,太冷清,太煩躁。
她越來越不理解曾經室友對家的想念,她不懂,家,是有什麼地方值得想念到哭泣嗎?
“媽媽,能給我五十塊錢嗎?小文這周過生日。”嚴薏期待的看着嚴母。
嚴母毫不猶豫的說着:“就是你們班裡的那個女孩子嘛?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那個女孩子不是什麼好孩子,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
看着嚴母走到房間還在不聽的說着:“你就應該多多跟好孩子玩,你們班裡那個叫舒夏的就很好,人成績也好,性格也好,你就不能多和人學學。”
嚴母将錢給到嚴薏,還長歎着氣:“行啦!下不為例。”
嚴薏站在原地看着手裡的人民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久久不能忘記。
走在小路之上,嚴薏看着緊緊攥在手裡的錢币,她不理解,為什麼自己從來都沒有被母親認可,哪怕是自己的朋友。
“你就不能跟好學生好孩子玩嗎?就非得我越是說不行,你就越是要去!”
“一天天的,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天天就知道看電視看電視,眼睛都給你看瞎去。”
“你既然選了去畫畫,就好好學,不要成天三天打魚兩天撒網。”
“這不是你自己選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母親的話像是一把利刃,一次又一次的在嚴薏的心上劃了一刀又一刀。
“嚴薏?嚴薏?”
一個清秀的聲音喚起了嚴薏的思緒,她擡起頭看去,發現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她微微一愣,她并不是不認識,而是太認識了。這個文靜又可愛的小孩,就是母親眼裡那個聽話的小孩,舒夏。
“啊?怎,怎麼了?”
“沒怎麼啊!我看你一個人心神不甯的在路上,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舒夏甜甜的笑着,她走在嚴薏的身邊自顧自的說着:“你也是去小文的生日嗎?”
嚴薏看着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心底裡滿是厭惡。
她偷摸的看着那個樂觀的女孩,咽了咽口水,心中滿是罪惡。
這就是媽媽喜歡的樣子嗎?
這就是媽媽喜歡的樣子嗎?
如果她消失的話,媽媽是不是也可以認可我了呢!如果沒有她,我是不是也可以是媽媽眼中的好孩子。
那我是不是可以……讓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