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放下手裡的書。
他眉頭皺起,看向身邊的管家:“你是說,世子妃改了世子的食譜?”
管家打了個寒戰。
誰不知道這件事就是王爺的逆鱗,那廚房的也是,明明都知道,以前惹出過多大的亂子,怎麼不勸着攔着,偏偏在老虎嘴裡拔牙,不知死活。
他這面前當值的也是慘,要對着王爺的怒火。
管家哀歎了一聲自己的命,隻能小心翼翼地回:“廚房的說,娘娘隻吩咐她們将流程換換,有的菜要快速過水後炒,隻加原來的幾個調料;有的菜卻要邊煮邊加料,林林總總,實在不少,不過到底立竿見影,世子院裡來人說,今日用了不少。”
王爺翻了一頁書,隻說了聲“知道了。”
許久之後,忽然道:“我這兒子到底像誰啊,他母妃也從未兒女情長過。”
管家沒說話,卻隻把眼直溜過去:還能像誰?
王爺用手指着他笑:“你這老貨啊。”
初時聲音極大,漸漸不聞。
應該是笑的太用力,奚征眼睛有些霧氣,他伸手沾了沾,仿佛二十年前北疆草原上的霧在今天仍不願離去。
他将手裡的書放下:“既然甯兒願意信她,本王也懶得管他們夫妻之間的事。”
“是。”
“這兒子呆頭呆腦的。”他以一種極為溫柔的聲音抱怨道。
管家屏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知道王爺并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攝政王撫摸桌上的布帛。
那裡有一副繡像,一個北疆打扮的女郎騎着黝黑的駿馬,居高臨下地睥睨。
“不會和心儀的女郎說話,不會表露心事…桑蘭,我那時可不是這樣。”
他笑着嘟囔,好像那裡真的有什麼人在聽他說話。
管家默默退了出去。
這些合歡都不知道,下午瓊甯仍未過來,她便令人把躺椅搬出來,舒舒服服地睡在躺椅上。
冬日難得出了太陽,積雪也都化了,不妨礙明日出行。
過了一會兒,有些冷了,合歡這才意猶未盡地起身,金雀兒匆匆過來:“公主,世子差人過來道謝。”
鄭林兒弓着身子打千,“給娘娘請安。”
金珠兒忙上前叫起。
“世子原胃口不好,可廚子經您這麼一點撥,竟是開竅了,今天上午進的香,下午看着精神多了。”
合歡也不意外,心裡唏噓:任誰每日吃那種飯菜,總歸不會有多大勁頭。
鄭林朝後一揮手:“這是世子的謝禮。”
合歡這是真驚着了:“這麼點事,還有禮收?”
嬷嬷在後頭欲言又止:這誰家的夫妻之間還謝來謝去的。日後你生了孩子,他來謝娘子,他升了爵位,你去謝夫君麼?
沒有這樣的禮數,說出去招人笑話,唯有少年夫妻半熟不熟,才有這種樂子。
而合歡已經生受了。
平白有禮物收,哪個不願意?
就是,确實很熟悉。
“這根簪子,是世子親自繪的圖案,交給匠人們制作,”他又似想起什麼,補充道:“有幾支已經送進娘娘妝奁了,獨這個世子不滿意,讓匠人又改了一月。”
合歡将那根簪子挑出來:“确實,比其他的樣子更雅緻些。”
“你給瓊甯帶話,就說謝禮已經收到,我很歡喜,等那些他吃膩了,再與我說,我去廚房親自再傳授幾招。”她十分欣喜,将頭上那根舊簪子換下,又将新的換上去。
鄭林眼巴巴等着世子妃和他一起去看看,卻隻等來這麼一句話,甚至娘娘身邊大丫鬟還用眼睛瞪他,似乎在說:你怎麼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