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當什麼?”上方的玉郎說話了,喉結應着說話聲起伏,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但合歡不敢妄動,這人正在氣頭上呢。
“合歡,你可還記得大婚之夜,我曾與你說過什麼?”他淡淡道,聲音似乎有些疲倦。
合歡心裡着實委屈,她廢了好大的力氣為他求燈,他呢,不說表現的歡欣雀躍,總得說些什麼話讨好讨好,或者捏捏肩膀捶捶腿感謝她吧?
可現在呢,為了個不相幹的人生氣,甚至還問到那麼久遠的事。
“記得,當然記得。”好歹是新婚之夜,這輩子可能就這麼一次了,怎麼會不記得。
奚瓊甯這才願意伸手護着她,以防馬車不穩将她摔下去。他歎了一聲道:“那日我問你,心底可有什麼人,你說沒有,我才...”
“父王擅自定下婚約,非我本意,我知道你和皇帝有情,并不願意拆散你們,奈何木已成舟。我不願趁人之危,那日問你是出于真心,并不是什麼試探,如果你迫于壓力與我成婚,咱們婚後大可做一對名存實亡的夫妻。”
合歡看不懂他臉上的自責,似乎有什麼事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她有些懵懂地思索着瓊甯方才的話,還沒想個所以然,馬車一個颠簸,她想也不想就将雙手挂在他脖頸。
“我說的是真心話,心底真的沒有什麼人。”她急急道,似乎怕眼前人将她推開,手更是緊了緊。
“今日殷明瀾來找我,我可是嚴詞警告他,不許再來糾纏有夫之婦。”她有些讨好地哄着他:“你可别聽鄭林瞎說,我和他離了八丈遠,衣角都沒挨上。再說了,你這麼好,他哪裡能比得上你呢?”
誰知他卻逼近道:“以前的你,也是這樣認為?”
合歡吓了一跳,因為除了床榻之上,他們從來沒有這般近過。奚瓊甯是個守禮的君子,合歡則整日玩笑取樂,并不在意這些事,所以成婚後夜裡偶爾他起意溫存,白日從未如此放肆過。
幾息而已,合歡的臉燙的不能見人,胸膛一聲重似一聲的鼓動,她不得不屏息,以免被他聽見丢醜。
好一會,她發燙的腦袋才清醒,想到他方才的話--以前?他說的是成婚前嗎?
為了失去記憶的事能掩蓋好,合歡曾向鄭林旁敲側擊過,畢竟是瓊甯身邊跟着的人,定然知道他們曾經的過往,本以為相識已久,甚至合歡心裡還偷偷醋過以前那個自己,誰知鄭林言之鑿鑿,說瓊甯一共和她見過兩面。
第一面是在一個雨天,她在城門淋雨生病,剛好碰上在私宅養病的他,是他救了她,第二面,就是被賜婚的那個宴上。
面對素不相識的人,都能扶危濟困,當然比那個向病人找茬的皇帝強多了。
“那當然了,”她說的十分笃定:“不管多久以前,你也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
唇上猝然一重,合歡睜大眼,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張臉。瓊甯閉着眼睛,睫毛刷到她臉上,心卻癢癢的,合歡忍不住摟緊他的脖頸,兩人都沉迷在這個吻裡。
他身上總有一種松香,就像他這人一樣,不疾不徐,就連吻,都要輾轉反側,密密麻麻,不放過一點空隙。
終于,兩人從那種至死方休的迫切裡回過神,合歡都要忘了她原來要說什麼時,卻見瓊甯右手攬着她的脖子,一手攬着她的腰,明明臉上的潮熱未褪去,無神的眼裡無端漫出來幾絲寂寥。
車裡的木香纏繞果香撲鼻,馬車特有的咯吱聲一路吱吱嘎嘎,遊人議論笑鬧聲不絕,侍衛駕車駕得艱難。
他道:“是我孟浪了,你如今的話怎麼能作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