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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情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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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沒有直接明目張膽駐停幽不淺,轉道去了偏門,彼時收到信的棠枝早早候在那處。

廣玳尚未結親,縱使華款冬一直存着那心思,到底也未有個文書憑證。

眼下藥效幾近褪盡,廣玳困倦乏力正酣眠,華款冬精準點上廣玳檀池穴,讓廣玳哪怕昏着,也能借力他人站起行走。

不想讓日光晃及那雙杏眼,真叫眼下需要多休息的廣玳于眠夢中驚醒,華款冬仔細找了一圈,觸及熟悉帷帽後,妥帖為廣玳戴上。

他雖是大夫,畢竟也是男子,若光天化日之下攙着廣玳入府,恐會害廣玳無端遭些閑話。

是故一直等棠枝安然将廣玳扶進院内,華款冬都不曾自輿内露面。

囑托馬夫将車架向遠處趕去,又許諾将嶄新車架贈予對方,利誘馬夫在他疾筆寫就的割清幹系契書上畫了押。

馬夫登時眉開眼笑,差點跪下叩拜“财神爺”,美滋滋帶着報酬遙遙遠去。

華款冬靜靜目送那人離開身影。

他還留有後手,方才談笑間早已讓對方将噤餘香吸入了體内。

若此人多嘴,盤踞其體内的毒素,頃刻間便會發揮效用;

若及時噤聲,不再說多餘的話,便隻會感受咽喉如灼漿淌過,徒有疼意而不造出實際患病,仍不死心還欲多言者,所經受痛苦程度便會驟然強數倍不止,直至那人啞然失言。

若那人安生,承諾而為,便不會有任何不适。

凡涉及廣玳安危,華款冬總是最心狠那個。

一切處置好,華款冬飛身踢竹借力,輕巧躍過數座院宅,不多時便悄然回了幽不淺。

甫一落地,他便轉身奔向廣玳卧房,心心念念瞧一眼,那人可還安眠。

卻不想,透過屏風縫隙,一打眼就瞅見棠枝還在同微生廣玳腰間的死結面面相觑。

小姑娘眉頭皺得厲害,眼神專注至極,手上動作不停,卻取不得絲毫進展,她解不開,又不好直接行蠻橫法子毀掉這名貴布條。

尴尬咳了聲,向屋内昭示有人來過後,未待棠枝應語,華款冬三步并作兩步到她們近旁,究極熟練,見隻見他将手指穿行之中一瞬,便讓那系得極牢的結,散開了。

棠枝登時瞠目結舌,渾然不知這“解鈴人”,就是那“系鈴人”,還頗為贊賞瞧了眼對方,小聲誇了半句。

他傳信,隻說廣玳身體不适,歸來須得多休息,未言明究竟成因在何,棠枝雖有惑,卻也曉得有恙之際多聽醫者言不會出錯。

眼下,望着這人對自家姑娘衣帶細節這般熟撚,轉念一想,覺察出幾分不對勁,誇獎的後半句全收了回,嗔怒剜了華款冬好幾眼。

棠枝瞬而又起身,卯起力,毫不客氣将人高馬大的華大夫,推出門去。

猝不及防,華款冬還未站穩,朱紅木門霎時在他眼前重重閉合,一點縫隙不再有。

明晰棠枝誤會了什麼,卻又不好解釋,更想着也無甚必要同她說明,華款冬隻可惜沒有法子再窺見廣玳睡容。

稍一用力,拂開寬袖,華款冬搖搖頭,回了自個屋内。

此行一去數天,再歸來,臨行前妥帖安放好的蒼術白還是蔫了幾片葉,結的果兒卻仍舊好好地愈長愈大,就快要成熟落地。

結下籽,便可證蒼術白活了。

将之交付夏主過後,廣玳許是就會再度将重心轉移至白屈街各家鋪子,有是有植園在,他能時常自在出入幽不淺,華款冬兀自思忖着,腦海中霎時浮現區煅雲白日裡那張驚恐臉。

禦林軍平日裡不軍演麼?怎的那人如此之閑,隔三岔五就來尋廣玳?看不出廣玳不想見他麼?

思及此,華款冬不自覺咬緊牙關,擡手捏了下耳廓,那處,廣玳咬得最兇,痕迹最深。

分明是傷口,探得其存在,戳得其疼痛,心卻究極安甯。

這安甯僅維持不到一盞茶時間,又來人叩響了幽不淺門扉。

廣玳同那毒抗争良久,耗盡精力,正是不容人打擾的時候,華款冬疾步趕至金柱大門前,沒要守在旁的侍衛插手,憑一己之力,輕易将厚重木門微微擡起些,勉力将聲響降到最小。

微生瀝啟以為是廣玳來迎他,眉眼間俱難掩欣喜,識清來人,微生瀝啟仍不死心往他身後多瞅了幾眼,最終确認廣玳當真不在,面色瞬間沉下來,闆着臉怒視華款冬。

頗有些莫名其妙。

對着廣玳親阿父,華款冬自然沒表現出任何費解,出師門這麼些年,臉上表情總還是能控住的,禮節周到,溫和無鋒,尋常人見了華款冬這副情貌,早感慨此人怪可親了。

偏生微生瀝啟不如此覺得,觀此人,他總有幾分說不上來的危機緊迫情緒,好像冥冥中,華款冬會搶走些什麼。

被搶走的,估計還挺自願,輕易哄不回來。

“微生大人,秋寒,外頭風大,且進堂屋罷。”華款冬邊說着,邊伸手作勢要替微生瀝啟引路。

秋老虎來如風,去無痕,前些日子還有些重來暑熱,眼下卻好似突然邁進了冬日,氣溫驟降,伴着穿堂風,更顯陰寒。

微生瀝啟冷哼兩聲,擁着幾分長輩氣節,沒無端拂了華款冬好意,可又着實不願意承認華款冬眼下行為,頗有幾分幽不淺當家主公的風範,别扭得緊,不曾回應他。

對面人渾然不覺,微斂眸子,顯出擔憂,仍維持着那引路手。

二人一前一後,無言行進小段距離後,微生瀝啟終是問詢出聲:

“何故隻有華大夫在此,眼下時辰也不早了,玳兒難不成還未醒來?”

一面說着,微生瀝啟當即起身欲往廣玳居室去,華款冬腦中尚來不及作何想法,身子便行動起來,一把擋住微生瀝啟。

“華大夫這是何意?”微生瀝啟登時面上一冷,斂了笑意,不解華款冬如此行徑之所為何。

沒想好如何同微生瀝啟解釋,華款冬一時語塞,正糾結,鬼使神差偏了下頭,耳朵上剛結痂的齒痕被微生瀝啟盡收眼底。

有一便有二,發現始段異常後,微生瀝啟又察得華款冬喉結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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