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衆人應道。
陸嘉安和楚钰芙手挽着手,帶着丫鬟們,出了家門直奔朱雀大街。
“天哪,滿京城的人都到這兒來了吧!”陸嘉安站在街前驚呼出聲。
看着眼前的景象,楚钰芙也被震撼到了,一時說不出話。
隻見整條朱雀大街人頭攢動,到處都挂着五彩燈籠,亮如白晝。街道兩側的長廊下,盡是五花八門的表演,僅她一眼望去能看見的,便有甩着長袖咿咿呀呀唱戲的,表演吐火的,變戲法的,演雜技的,還有在茶鋪二樓敞着窗子彈琵琶攬客的。
燈火輝煌,佳節盛景。
陸嘉安拽緊她的手,直接往人群裡紮去:“走,咱們先四處逛逛,等戌時左右,咱們就去宴春樓,我和趙大哥約好了在那兒見面,他說亥時禦河邊會放煙火,宴春樓的位置極好,最适合看煙火了!”
剛走了沒幾步,二人便被路邊香香的炙兔肉吸引了,楚钰芙掏出銅闆買了六串,她自己一串,陸嘉安一串,桑露、藍珠、雲穗各一串,多出來的那一串是買給銀索的,她叫攤主用幹荷葉包好,交給雲穗拿着。
氣氛實在歡樂,兩人也不顧上什麼規矩,拿着簽子邊吃邊看路邊表演。陸嘉安是第一次在京城過元宵,楚钰芙更不消說,各色五花八門,甚至聞所未聞的表演,目不暇接。
楚钰芙覺得最有意思的,是一個矮個男人表演的‘喚蟻術’,燭光下,一群螞蟻随着他的指令,一會兒排成人字形,一會兒聚做圓形,還能讓它們擡樹葉子,小石子。
二人看得高興,一個勁兒地從袖子裡掏銅闆打賞。
随着人流逛了好一會兒,她們有些累了,便随意走進一間茶肆,點了一壺花茶坐下來歇腳,而茶肆裡也有節目,一年過五旬的老者,坐在茶肆中央,手持驚堂木正在說書。
“……且說那信國公府的嚴大公子,生來便是金枝玉葉的命,偏被閻王爺在生死簿上勾了圈,本是一生來就要被收走的命數,卻硬生生被那國公夫人用天材地寶續住了,十二載春秋後,除夕夜之時,國公府裡忽然驚起了寒鴉!四位杏林聖手直奔……”
“……就在衆人絕望之時,忽聽門外傳來一聲‘且慢’!大門洞開,狂風呼嘯!隻見一人踏月而來,緩緩說出十四個字:金針可破陰陽箋,妙手可續懸命燈!隻要能找到一人,大公子定能轉危為安!”
衆人正聽得津津有味,說書先生忽然就住了嘴,道:“列位看官,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頓時四周嘩然。
陸嘉安放下茶盞,揚聲道:“喂,你說的這事兒,是真的假的?”
說書先生一合扇子笑呵呵道:“我張某人從不造假,這都是我費力打聽出來的秘聞,博大家一樂!”
這時候有人站出來,道:“确實是真的,我堂姑的弟弟的親叔叔,是金馬街藥鋪子的夥計,聽說信國公府上最近買了好多人參,都是給嚴大公子用的!”
頓時衆人目光轉向他,有人吊兒郎當開口:“我聽說信國公有好多孩子呢,這一個不成就不成了呗,為啥非救他不可?”
頓時不少人投去譴責的目光。
“說的什麼話!”
“能救肯定要救啊,感情擺在那兒呢!”
“哪個爹娘會放棄兒女?”
這時,說書先生開口了,他慢悠悠道:“諸位有所不知,這信國公府上孩子雖多,可真正的,國公夫人嫡出的孩子,卻隻有嚴大公子一個!就算國公爺肯放棄,國公夫人也不肯呐!”
“原來如此。”陸嘉安搖搖頭,唏噓道。
楚钰芙笑着給她添了杯茶,道:“你還真信呐,說書、說書,說到底都是說故事罷了,這裡面能有兩分真就不錯了。”
“也是。”陸嘉安點點頭,剛想開口再說點什麼,一張嘴卻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楚钰伸手捉住她的脈摸了摸,秀眉一皺:“着涼了。”
陸嘉安揉揉鼻子:“你屋裡還有藥嗎?”
“不全。”楚钰芙想了想,“我剛剛看到茶肆對面就有個醫藥鋪子,你們在這兒等等,我去去就回。”
說着她帶上藍珠,起身往對面鋪子走去,算算時間,抓了藥再去宴春樓,時間剛剛好。
穿過人群,走進藥鋪,楚钰芙在櫃台前站定,揚起臉細細看了一會兒,對櫃台内的夥計道:“桂枝、連翹、麻黃、幹姜……這些各取一兩,分開包。”
“您稍等。”夥計應道。
等着夥計抓藥的工夫,楚钰芙打量起這間藥鋪。
大燕朝的宮廷醫官也可在宮外開店,這些醫藥鋪便被稱為醫官藥鋪,她進的這家鋪子,牌匾上刻着大大的幾個字——張太丞家,正巧是個醫官鋪子。
看起來确實比之前她常去的那家藥鋪更大。一座木梯将鋪面分成了上下兩層,下層是大堂,上層是貌似是接待病人的診室。整個鋪子裡,除了一個抓藥的夥計,和一個坐堂郎中,便沒有其他人了。
比起外面,這裡頭可真冷清。
她正想着,忽然鋪子門被猛地推開,發出哐當一聲響!
“小郎中,你開的藥我兒吃了三日了,怎麼一點用都沒有啊!”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帶着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