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我來說隻是個小挫折,雖然沒能被分到一班,但我在哪兒都差不多。”無論是在一班,還是在五班,徐知骁都有信心能考第一。
“不過我确實因為這件事煩躁了一陣子。”
他的不幸運簡直從出生起的那刻就伴随着他,此後的人生裡也無時無刻不在影響着他,好像要生生把他拖下泥潭才作罷似的。
一旦徐知骁有了點生活往上爬的苗頭,就會毫不猶豫一把把他拽下來,讓他再狠狠摔上一次。
“和張喆明認識的很偶然,一次體育課上有了交集,當時他在一班,我在五班。”
魏翔和潘凱都是和顧勝更熟一些,但因為顧勝也愛帶着張喆明一塊兒玩,久而久之也都熟悉了。
體育課大多數時候都給他們留出了充足的自由活動時間,而這兩個人又是愛牽頭的,很快就湊上了不少男生打籃球。
當時張喆明也被拽上了,被人群團團圍住,但他一眼就瞧見了獨自坐在一邊的徐知骁。
那個時候徐知骁除了性格獨一點,倒也沒惹出多大事,和其他人也與現在的氛圍不同。
大家都隻當徐知骁慢熱,雖然看着不好相處,但做起事來也利索,不影響活動還長得高高帥帥,人群裡甚至是歡迎徐知骁的聲音更多。
徐知骁并不熱衷什麼運動,但最後還是被一群人起哄着上了場,張喆明就慢騰騰拍着籃球,整個人是笑着的:“來,我們打一場啊。”
——一開始徐知骁因為很久沒接觸籃球,已經手生了的緣故,短暫地落了下風。
但沒讓對方得意多久,等徐知骁适應了,一邊觀察着對方的習慣,一邊借機傳球上籃,三兩下就将風向翻盤。
十七歲的年紀,帶着滿身肆意的少年氣,平時習慣落在後邊、走在角落裡,以往被遮擋住的光芒在此刻完全不加掩飾的,盛放在所有人面前。
如此耀眼,如此奪目。
徐知骁是在一片歡呼聲裡,送着下了台的。
而張喆明也是在這個時候才出現的,從包圍着他的層層人群裡擠進去,笑着揮舞着手臂:“我們加個好友啊,下次在一塊兒打呗哥們。”
徐知骁猶豫了一瞬間,最後還是同意了——或許他是該改變下自己,從小學到初中,他人生第一大噩夢已經走了,不是嗎?
“我們兩個之間,應該是他主動聯系我比較多一點。”徐知骁的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講一件和他不相幹的事一般,“他看着挺老實,在一班雖然是吊車尾,但人緣出乎意料的好。”
無論是誰他好像都能稱兄道弟地打關系,整個人笑得也暢快,看起來沒什麼壞心思。
拉着徐知骁一塊出去見朋友的時候,張喆明看起來也沒使什麼壞心眼,一直盡心盡力地為那些徐知骁不認識的人介紹他。
“我不喜歡那個環境,太吵了,他們喝着酒抽着煙,每個人都能說點什麼,七嘴八舌的聲音疊在一塊兒我什麼都聽不清。”
也是從那個時候,徐知骁意識到張喆明的另一面,對方和他在學校裡展露出來的那副老實人面孔完全不一樣。
他抽煙的手勢熟稔,偶爾還會拿着瓶開過的酒湊近徐知骁,臉上牽着笑問:“你要不要來一點?”
徐知骁搖頭拒絕了,令人反胃的酒氣順着鼻腔網上,徐知骁甚至有股嘔吐的欲望,但硬生生被忍了下來。
張喆明臉上的笑慢慢淡了,嘴裡還叼着根煙,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你是不是不喜歡和我一塊玩?你不喜歡這裡?”
“我也不知道。”徐知骁雙手抱臂,冷靜地對着夏深寥說,“我不喜歡那個環境,但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和他呆在一塊。”
“不過好在這個問題也不需要我回答,因為張喆明很快就給了我答案。”
是在某次意外之下,徐知骁看見了張喆明初中畢業照,隻一眼他就注意到了上邊印着的、熟悉的學校名稱。
張喆明和他是同一個初中畢業的,隻不過不在一個班,徐知骁也對他的印象甚少。
“而我問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遮掩。”
張喆明瞪大了眼睛,扯了扯嘴角:“什麼,我們是同一個初中的?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呢,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是不是你聽錯了?”
“然後在我的再三追問之下,他終于承認了他和我是同一個初中畢業的了。”
“對,我們确實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我可能記錯了。”張喆明定定地盯着徐知骁,“那你記得我嗎?”
“——很顯然,我不記得。”
徐知骁臉色冷淡,他不喜歡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或許他和張喆明見過幾面,但徐知骁在初中時完全不知道張喆明這個名字。
學習、親生父親留下的夢魇,這兩樁事幾近占據了他大半時間,比起交朋友,他更樂意學習。
上個好學校,帶着謝蘭茹一塊兒走。
同學、老師,在他這留下的印象非常淺,接近于無。
“但張喆明大概不喜歡我這個回答,”徐知骁看向夏深寥,“準确來說,他是非常不喜歡。”
這種不喜歡在一開始徐知骁還未察覺,直到最後那一刻,張喆明堪稱憎惡的表情落在他眼裡,徐知骁才驚覺他錯過了什麼。
是一個人的嫉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