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徐知骁的生活也是學校和謝蘭茹的家兩點一線,之前還會打工,但打工場所也很少出現醉鬼。
時間是往前走的,酒鬼在徐知骁生活裡出現的概率已經很少了。
但他同樣明白夏深寥的意思,他需要跨越由恐懼、憤怒而産生的厭惡心理,這樣才能真正往前走——畢竟,他的生父已經死了,而他還活着。
活着的人是要往前走的,第一步就是抹掉那個死人給他帶來的影響。
夏深寥整個人僵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還沒等他開口,劉帆就抱着手機興沖沖地跑回來了:“ok!妥了!”
夏深寥默了默,最後還是選擇把沒說出口的話憋了回去,在整桌難以掩飾的熱情氣氛裡,他很輕巧地用沉默融了進去。
尹任瞟了眼腳邊的整箱酒,問:“那你現在就要開?要不然還是等填飽肚子再說吧。”
“什麼意思?你是在提醒我不要空腹飲酒嗎?我好感動……”劉帆整個人還沒貼過去,就被尹任無情拒絕。
“我不信任你的酒量。”他言簡意赅,“要是等鍋燒開了之前你就醉了,一醉睡半晚直接錯過了整場聚餐,我的耳朵第二天經不起你嚎。”
劉帆站在原地哽了兩秒:“無所謂,結果都一樣,我愛你——”
“太gay了我受不了了!尹任我是你我就把這玩意兒先踹地上……”潘凱摸了摸滿手臂的雞皮疙瘩,整個人一副“地鐵老人看手機”的樣子。
劉帆一轉攻勢:“來親愛的小潘潘~踹我呀try trytry,我給你try~”
徐知骁難得露出愣愣的模樣,就這麼看着隔了半張桌子的潘凱和劉帆上演了一出他追他逃,最後強行被夏深寥掰過了腦袋:“别看了,沒什麼好看的。”
一邊的陳煦注意到這裡的景象,思考幾秒,也說:“别管他們,這是他們的情//趣……呃,play?也不對,反正就是他們總愛鬧這麼一出。”
再沉默兩秒,陳煦謹慎地在徐知骁和夏深寥之間視線來回巡遊:“……當然了,我不歧視gay,他們也不歧視!這就是他們愛瞎鬧而已,真沒那個意思……!”
徐知骁總覺得其中那個環節出了差錯,但他的好腦子這會還呆着,愣是沒轉到陳煦那兒:“哦。”
但為什麼要沖着我們解釋?
難道這個話題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嗎?
徐知骁腦袋短路或者思考的時候總是擺出一副冷淡的樣子,光從外貌上還真能唬住不少人,尤其是陳煦,這會兒已經開始思考起自己之後的死法了。
夏深寥瞥了他一眼,大概意識到什麼,直接轉移了話題:“鍋燒開了,可以下菜了。”
陳煦瞬間回過神,大嗓門一下子就叫住了潘凱和劉帆那兩個愛鬧的萬惡之源:“别跑了!再不來吃飯,我們就把你倆的那份全吃了!”
“對,讓你們空着肚子來再空着肚子回去!再跑信不信老師直接過來逮你們?!”王登葉也說。
王登葉那烏鴉嘴功力深厚,話音剛落文老師就挎着個包從老闆邊上向他們這裡走了兩步:“欸欸欸,那兩個跑什麼呢?摔一跤才能長記性是不是?”
劉帆潘凱兩人灰溜溜地夾着尾巴回來了。
雖然這桌已經作大死的同意了以劉帆為首提出的喝酒建議,但畢竟空腹不太好喝酒,而且大家喝酒就是嘗個鮮,一桌人開兩三瓶嘗嘗味就差不多了,還是提了兩大瓶橙汁過來。
一人一杯全部倒滿,劉帆看着滿桌同學,忽然有些感慨,舉着橙汁說:“謝謝各位在運動會上出力,之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這進度是不是太快了點?”陳煦無力吐槽,“我說你還沒喝酒吧?怎麼感覺整個人和喝高了似的呢?”
劉萱抓重點能力突出:“是因為在運動會上出力才是一家人,還是因為原本的情誼才是一家人?”
“劉總您喝的是橙汁還是酒啊?怎麼就這麼整上祝酒詞了呢?”潘凱笑嘻嘻地調侃。
徐知骁淡定地坐在原地,指腹摩挲着杯子外側,一擡眼便對上了劉帆的視線——更準确點,一開始“敬酒”劉帆就是看着他的。
徐知骁輕輕地眨了眨眼,忽然提起杯子,不輕不重地往上邊一磕,發出清脆的響。
不需要更多的話,劉帆仰頭直接把一整杯的橙汁都喝完了,然後利索地坐了下來:“你們不給我面,我還不給你們敬呢。”
“瞧我們骁哥,多麼人美心善……啊不對,人帥心善,看看人家!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不孝子!”
“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尹任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陳煦卻倏地站了起來,也學着劉帆的樣子舉起酒杯:“新學期新氣象,來,都喝杯。”
“都過去了不知道多少星期了,還新學期呢陳姐?”王登葉嘴上吐槽着,還是站了起來。
一個,兩個……玻璃杯在燈光下折射出溫暖的光,徐知骁很緩慢地眨了眨眼,夏深寥看向他,無聲地問:“要起來嗎?”
徐知骁用行動回答他——他站了起來,夏深寥也跟着他站起來,和他們一塊碰杯。
“新學期,多快樂!”陳煦喝了兩口橙汁,忽然暴露本性,“什麼聯考什麼難題都給我走開吧,大家都要往前走!”
她這話說得挺孩子氣的,但這時候沒一個人反駁她,徐知骁很安靜地點頭:“嗯。”
大家都要一起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