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冷靜點各位,都是大孩子了還這麼鬧騰像話嗎?幼兒園大班的孩子都比你們安靜。”
“……雖然但是,我覺得我們比六七歲小孩還是要讨人喜歡的。”
老師瞪了眼拆台的王登葉,後者縮了縮脖子,迅速舉起本書擋住自己的臉,老師強行切入正題:“我們要在龍秋那兒體驗一天,雖然到時候應該會有防護措施,但還是要多帶件可以換洗的衣服,别瘋玩……”
“龍秋?”夏深寥拿着筆的手停了下來。
徐知骁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是沒聽過那個小地方,有些費勁地想着記憶裡關于龍秋的信息:“嗯,比這裡還要偏僻一點,算是鄉下吧。前幾年好像是辦了個什麼體驗館,還修了條馬路,人多了一點。”
潘凱轉過身,在徐知骁把自己腦子裡那點信息說完了的時候,恰到好處地接上:“對,其實說是體驗館就和農家樂沒什麼差别啦,就是多了個露營地,還有什麼捉雞捉鴨下田活動……不過我們去應該就是體驗一下活動,不會住宿。”
夏深寥默不作聲地聽着潘凱解釋,但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去世已久的母親。
在他的媽媽,也就是成晚還在的時候,家裡的氛圍還沒有現在這麼僵硬。隻不過夏傾鴻很晚回家,夏深寥又因為學業早早入睡,兩個人總是碰到不到一塊,既然碰不到一塊,也講不了什麼喜惡。
維系這個家庭的紐帶大概就是成晚了,早上把夏深寥送去學校,晚上又候着夏傾鴻回來。
周末時候,夏傾鴻還駐紮在公司裡,而夏深寥則帶着一大摞作業躲在房間裡,這時候成晚就會推開門,整個人溫聲問:“小夏,出來玩嗎?”
“媽,我要寫作業。”夏深寥一般是這麼回答的,他雖然長得更像成晚,但性格其實和夏傾鴻更像。
成晚聽見他這麼說就搬着張椅子坐他旁邊,等他把周末布置的作業寫完了,還要從書架上拿習題冊的時候,深深皺起了眉,支着腦袋開始幹擾起他:“小夏,你知道臨城嗎?”
“知道,你們的家鄉。”
“那你知道龍秋嗎?”成晚用一種更為懷念的語調說,“我的家在那兒。”
“很多時候我就什麼也不幹,就像現在一樣搬張椅子跑外邊,就看着外邊的景色也能捱過一個下午……我媽媽,你奶奶養了好幾隻雞鴨,還是散養的,即使勤掃偶爾也會猜到雞屎鴨屎。”
夏深寥寫作業的手遲疑了一下:“您聽聽自己的上下句,連貫嗎?”
上一秒不是還講景色嗎?下一秒怎麼就跳到雞屎鴨屎這種頻道了?
“無所謂,我想講什麼就講什麼……我好久沒回去了,你估計也沒看過那裡。你從小到大都在C市,說不定哪天我帶你回去了還要被雞啄着跑呢,那個時候我肯定不救你,我就看着你被吓得哇哇大哭。”
夏深寥冷漠地看着手舞足蹈吓小孩的成晚,後者看他沒被吓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我還是會叫你奶奶把那隻啄你的雞煲湯喝,給你報仇的。”
……請問您是和啄我過不去了嗎?
“好啦,笑一笑?你怎麼一點都不好玩,”成晚鼓了鼓臉,“跟夏傾鴻那人一樣,我帶着你帶了那麼長時間,怎麼就沒像點我呢?”
“如果您說的帶我是指九歲撺掇我爬牆十歲叫我逃課的話,”夏深寥戰術性停頓,“我覺得很難。”
當身邊不靠譜的人多了,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命,即便他才十多歲,也要努力正經起來。
“啊……讓我們略過這個話題,”成晚長長歎了一口氣,望着天花闆,低聲喃喃,“不過我确實挺想家了的,你奶奶煲湯真的很好喝……”
“為什麼不回去?”
“唔,這邊事很多,離不開我啦。”
“……夏哥,夏哥?夏哥你還在嗎夏哥?夏哥回神啊夏哥?!”潘凱略顯悲催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還有劉帆毫不掩飾的大笑。
“我就說了!你這個人講話就是催眠,唧唧歪歪講了一堆還是沒講到正題,看給人家都說困了吧!”
潘凱整個人都耷拉着:“我覺得你可能也沒好到哪去。”
“?”
劉帆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這個時候都沒忘記回踩我一腳呢?潘凱你好樣的。”
夏深寥這個時候已經清醒了,揉了揉太陽穴才發現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一堆人,徐知骁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陳煦正掰着指頭數着去那兒要帶什麼:“帶什麼吃的?薯片,薯片要帶吧?原味的還是番茄的?猶豫了就兩個都帶!再帶闆巧克力……劉姐,要不然早上我們一塊兒去買兩杯奶茶?”
王登葉舉手:“能不能加我一個我也去買杯奶茶。”
陳煦一揮手:“錢轉我,記得給跑腿費,我給你帶。”
“去龍秋那兒還有時間給你吃零食嗎?”魏翔思考,“按照我對學校的理解,莫不是一整天都讓我們插秧插秧插秧吧?”
“……等等,冬天,插秧?”
“你忘啦,我們這的天氣跟鬼似的,就那麼幾天冷死,其他時候都暖和呢……哦,前幾天可能是意外吧,亂七八糟又下雨又刮風的。”說着,還小心翼翼瞟了眼徐知骁。
像是在說,您瞧,這不就有一個中招的嗎?
這回是真的路過中招了的徐知骁隻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