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嶼妖丹受損,陳年舊傷再度被掀開,都沒有紀映那句“你不欠我了”傷的重。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竟然讓他被壓的喘不過氣來,有種想要仰天長嘯的感覺。
此時被燕雲川一激,竟然吐出了帶着黑塊的鮮血。
“呵呵呵,”吐出了這口郁結多年的黑血,胡嶼竟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我自是沒想到你竟然将他看得如此重要!”
“堂堂妖族之王竟然愛慕一個人族!”
“你不也是?要不然你能躺在這?”燕雲川嗤笑道。
小老頭聽到這才明白,心道:虧你還是個妖,連他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怪不得躺在這!不過這話他沒說出來,繼續凝神聽下去。
“你是先天之靈所誕,說是半神也不為過!自然沒有我們普通妖族的困擾!”
“那你也不該打這大陣的主意!”紀輝出言打斷他,大陣由他們家族守護千年,在這之前從未出過事,現在由自己親弟弟帶來的人,居然闖出這天大的禍事!
胡嶼反問:“你知道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人類稱我們進動物園是捧上了‘鐵飯碗’,那你們可知道,我們妖族的家是這山川河流,我們需要的是自由!”
小老頭有些遲疑的問道:“不是還有自然保護區嗎?”
“妖族本體是野獸,野獸都有領地意識,在人類看來自然保護區很大,但是對于某些妖族來說,那一塊保護區隻能他一人獨享。”燕雲川解釋說:“現在的保護區也不是他們想要的。”
“呵,我們又不是你,獨自擁有一座山!”胡嶼龇牙,冷笑道。
“對,你又不是我,當然不能擁有一座山。”燕雲川抱臂,回以一個惡劣的笑。
胡嶼鼻孔噴出白色的煙,伴有一縷火星子。
燕雲川兜頭給了他一巴掌,“小心點,晚間禁止使用明火!”
胡嶼被打懵了,小聲的嗚咽着。
“你想給妖族一個自由的世界,所以不惜性命,想要打開大陣,放出妖王?”紀輝這時才理清這狐妖的想法,“那我們還留着他幹什麼?殺了他吧!”
胡嶼聽見這話,用力擡起頭,朝着紀輝龇牙:“你敢!”
“我有何不敢!”紀輝怒目拔劍,指向他,“像你這種妖,永遠隻想着自己,連最愛你的人都能利用,當然能殺!”
聽見這話,胡嶼龇牙,語氣裡滿是挑釁,“無所謂,反正我也活不久了。要殺便殺!”
“我砍了你!”利劍出鞘的聲音被“砰”的推門聲蓋過,“不要!”紀映腰杆筆直,跪在門口,膝行至紀輝的面前,“哥,我已經殺了他一回,這次能不能放過他?”
胡嶼眼中閃過亮光,發現紀映根本沒有看向自己,複又低下頭不說話。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看看這個跪着的,又看看那個趴着的,紀輝也想從鼻孔裡噴煙了。
“是我識人不清,引狼入室,還将一顆心都挂在了他的身上,是我的錯,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紀映!”
“啪”的一聲響起,紀映臉上出現了一個巴掌印,紀輝忍無可忍,想要借此抽醒他這不切實際的弟弟。
“這裡沒有你的事,你給我回去!”
“哥!一切的錯都在我,殺了他也無濟于事。”紀映的聲音很冷靜,“我願一力承擔!”
“你承擔?你拿什麼擔?”
紀映一時間有些哽咽,剛才頭腦一熱就沖了進來,他也不知道該拿什麼去承擔,左右不過一命換一命,因此沒說話。
紀輝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八歲的弟弟,不知是因為修煉方向不同還是因為胡嶼的存在,弟弟的容貌比年輕時并未改變多少,赤子之心依舊,這才能被一狐妖魅惑了心神,犯下大錯!
如今事已至此,他瞟了一眼燕雲川的方向,道:“他幹的事,能不能活,早已不由我說了算!”說完,轉頭不再看他。
紀輝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再看就要腦梗了!
自己千辛萬苦拉扯大的弟弟,怎麼就是個戀愛腦?!
紀映明白此時能做主的也就隻有年幼時見過的那人。他向紀輝磕了一個頭,又跪着轉身朝燕雲川,“求主上饒胡嶼一命!”
青色的靈力将俯身的紀映擡起,“你讓我饒了他,那你可知他到底做了什麼?”
“被附身的禁制解開以後,我便想起來了。他利用我進入燕山守護陣,放出了被鎮壓的妖王部分魂體。”
燕山大陣存在千年,針法繁複,一層套一層,隻有紀家人才能通過,胡嶼全身沾滿了紀映的氣息,并附身于他,這才瞞過大陣順利到達陣心。
由于第一次準備不充分,利用妖血破壞大陣時慘遭反噬,距離心髒處僅差毫厘!這才不得不與紀映分開,回到老巢去養傷。
雖然打開了一點大陣,也順利的放出了妖王的部分魂體,但是燕雲川也徹底蘇醒過來,前來維護大陣。
人間堕妖不斷,源頭都是他!
紀映字字泣血:“他做的事十惡不赦,萬死難辭!”
“那你讓我放了他?”
“我願入陣!”
“放屁!”胡嶼聽見這話,急忙開口罵道,“我幹的事你擔個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