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晚秋面不改色地越過他,一腳踹開眼前緊閉的門扉,髒水頓時從天而降,灑落在地。
卻未傷及少年分毫。
垂耳兔為此松了一口氣,掩藏在面具下的臉露出抹燦爛的笑容,隐隐覺得似乎與剛剛逃走的人有關?
雖然他打扮的比其他人類更加奇怪,但其實說不定是個表裡不一的好人?
“麻煩。”甯晚秋低頭地盯着地闆上的這灘髒水,淡然處之。
原本等他出糗的塗着紅唇女生,手中握着的口紅被掐斷,眼睛上沾的假睫毛搖搖欲墜,輕輕被風吹一下都能飄走似的。
面色猙獰地瞪着甯晚秋,手狠狠拍在桌面上,紅了眼,“你他媽的就是個活不久的病秧子,憑什麼當年要和我争保送名額的機會。”
“那唯一的機會,父親是個嗜酒的混蛋,經常賭博輸錢,回來被人揪着頭發打,想必你這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根本體會不到是什麼滋味吧?!”
“書上寫着,知識能改變命運,憑什麼我努力了那麼久,卻不及你這天才的萬分之一。”
“可憐蒼天有眼,你現在不過是個紅眼白發的異類。”
“是嗎?”甯晚秋冷笑一聲,隻聽他話鋒驟然一轉,“真可惜。”
“張…張三。”滿臉胡子的糙漢,察覺一絲寒意,盤踞沙發下的雙腿忍不住直打哆嗦,都怪他一時鬼迷心竅,忘記甯家的小少爺可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仔細觀察少年的阮蘇,歪着頭,眼尖地注意到他一些小動作,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閉嘴。”名為張三的女生,氣的牙根癢癢,她的人生一片黑暗,徹底被摧毀了。
幹着巨額高薪,卻要忍受着那些客人輕浮的目光,明明差一點她就可以從陰暗的角落逃出去,可偏偏……
這全都要怪那個可惡的異類,憑什麼?!
她不甘心。
“瞧你這說的,難道他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男生細細品嘗着紅酒,莞爾一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甯少爺當時甩開你一百名以外,努力?”
“每天在學校裡攀附有錢的貴族少爺?”
“努力過,這成績會被一個經常曠課請假的病秧子甩出去一大截?”
“說到底,你不過是在嫉妒。”
“你……”張三臉色煞白,擁有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而身上背着的名牌包包還是去二手店淘來的。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對了,從我剛請的私人偵探調查結果得知,你父親并不像口中所說的那般是個不要命的賭鬼,相反他有份樸實的工作。”
“毫無疑問,你滿嘴都是謊言。”
話音剛落。
穿着制服的警察推開門掃視一圈,“是誰報的警?”
“我。”垂耳兔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來,壯着膽子捶捶胸口,“我舉報他們尋釁滋事想讓這位先生難堪。”
它擔心少年的安危,錄音是準備拿給經理過問情況的,畢竟自己隻是一天的臨時工。
“這份錄音是證據。”
張三黑了臉,雙手叉着腰,猶如瘋婆子罵街,反咬一口,“他這是光明正大的侵犯隐私權,我要去投訴你。”
警察把甯晚秋叫過去詢問張三的身份,又問他是否認識,兩人關系如何?
因情節較輕,嚴厲批評他們二人,并當衆寫了檢讨,給當事人賠禮道歉。
之前嚣張的氣焰被壓了下去,張三臨走前不甘心地瞪了他們一眼,陸續從酒店離開。
警察也緊随其後。
“多謝。”甯晚秋側頭而望,準确報出來了他的名字,“紀懷泊。”
“想不到你居然還記得我。”紀懷泊眉頭輕挑,指尖磨砺着杯盞下,意味深長地凝視着角落邊,“先走了,有空來我家喝茶。”
最後一句刻意壓低了聲音,“他很在意你。”
甯晚秋盯着他離去的背影默不作聲,指甲緊掐進牆縫裡,泛着青紫,白發下的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眼前模糊一片,從剛才就在強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