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煦領了任務卷軸下來,下意識翻開,卻沒看進去。
孟遠、章陽華……
她心中煩悶,怎麼偏是這兩人在她的隊裡。
孟遠本就站得離她不遠,此刻便直接走了過來,臉上帶着一絲意外與歉意:“何師妹……沒想到這麼巧。”
嬴煦心裡有那麼一秒覺得太巧了,但很快被她撇開。
而孟遠動作帶了一絲局促:“沒想到今年竟有如此變動。我先前賣弄消息,倒是顯得可笑了。”
嬴煦擺擺手,也換上微笑:“師兄哪裡的話。”
其他幾人此時也聚了過來,章陽華也在此列。瞥見他黑沉的面孔,嬴煦一陣頭疼。
他們倆平日裡全無來往,但章陽華此人性格暴烈、且極為自大,嬴煦自認為實在無法和他相處。
尤其在自己修為超過他後,章陽華更是幾乎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也虧得章陽華選了修劍,兩人自此很少碰見,才免去了許多沖突。
但這次曆練,天不遂人願,看來她命中注定要經此一遭了。
嬴煦心中歎了一口氣。
“五日之後,辰時出發,卷軸上已标出曆練區域,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區域範圍。”
孔紹元最後丢下一句,便轉身離去:“若無疑問,便散了,各去準備吧。”
嬴煦隊裡八人湊到一起,先看了看任務卷軸,好對此次曆練有個數。
紅妄鳥、裂岩蜥……嬴煦看着目标妖獸的名字,回想百獸譜上所說,心中有了計較。
這紅妄鳥是練氣四層妖獸,本身實力不算強,但好群居、速度快、攻擊欲級盛,十分難纏。
裂岩蜥則多是練氣五層妖獸,體型大、皮糙肉厚,且極擅利用水攻。
對一支一個練氣五層,七個練氣四層的新手隊伍而言,這樣的目标難度适中。但除去妖獸,此次的任務目标,還有收集紅妄鳥羽、晴風草。
晴風草倒是好辦,雖然少見,但并沒有伴生妖獸,仔細些找就是了。
可要收集紅妄鳥羽,那便不能用粗暴手段對付紅妄鳥。紅妄鳥羽中常常特指的是最長的尾羽,也隻有這根尾羽能當做煉器的材料。
若是打鬥過程傷了尾羽,那材料便這麼告吹了。
這任務設計果然環環相扣,無形中又提升了一些難度。
有了想法,嬴煦便開口道:“此次任務目标,對我們而言頗具挑戰。除去準備丹藥,我們或可以改日一約,熟悉下彼此的功法特長……”
“嗤。”一聲嗤笑打斷了嬴煦的話。
她一頓,擡頭朝人看去:“章師兄有什麼想法?”
章陽華面露不耐,擡擡眼皮:“師妹何必如此婆婆媽媽?我們八人之衆,師妹更有練氣五層實力。與其浪費時間在此,不若早點各做打算,準備丹藥靈器。”
其他人皆知章陽華脾性,隻旁觀不語。嬴煦沉默幾息,還是開口道:“我一人練氣五層并無大用,還是提早磨合……”
“我沒時間。”章陽華手臂一揮,截斷嬴煦的話,“我是練氣四層,火行劍修,辛苦師妹記好了。”
話畢,章陽華撇下個不耐煩的眼神便揚長而去,留下七人一時無言。
氣氛凝滞中,孟遠突然笑着從嬴煦手中拿過卷軸。嬴煦被他這動作搞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已經端詳着卷軸開了口:
“何師妹莫要置氣,章師兄固然性格直爽了些,卻也是我們中年歲最長,經驗最充足之人。
“且章師兄乃火行劍修,對畏火的紅妄鳥威脅極大,我們确實不必太過憂心……不若,大家便将自己的功法與所長寫下,交由師妹吧,也好讓師妹安心。”
畫面忽得就變成了衆人具在寫字,孟遠則笑着将衆人的記述一一收起。
嬴煦心中一股無名火起,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
她相信自己對任務難度的判斷沒錯,且五層的裂岩蜥勢必要靠她主攻,若不提前了解衆人實力與特點,她根本沒法安排戰時策略。
本想堅持約個時日七人磨合,哪想孟遠直接替她做了主,還莫名打出“讓她安心”的名号,倒顯得像是她在無理要求,而衆人在遷就于她。
孟遠收起衆人寫下的紙張,回頭看見嬴煦表情,頓時一愣,臉上顯出些忐忑與愧疚:“何師妹,是我逾越了……”
說罷,他看着嬴煦臉色,小心将卷軸與紙張遞來,仿若十分不安:“何師妹……”
嬴煦有些用力地接過東西,卻不想孟遠手勁未松,被她拉得趔趄了一下。
“無事……既然如此,那大家便散了,各做準備吧。”不知該作何表情,嬴煦說完這句話,便隻得離去。
七位隊員,除去孟遠和章陽華,她全無交集。且看衆人,也并不很願意抽時間練習磨合,隻怕都覺得有她這練氣五層打頭陣,便安然無憂了。
想起孟遠,她更是一肚子惱火。他莫名直接拿走卷軸,動作極其自然,已讓嬴煦不适。她幾次欲要回來卻無法開口,心知其餘人都沒在意這事,一旦自己開口,必成衆矢之的。
回頭去望,其他兩隊俱還在商讨。走出太清殿,一路回到西院,她方冷靜下來。想起自己剛才所為,不由懊惱。
為什麼要這麼急脾氣……
她愣愣想着,直覺自己做了蠢事,卻又實在不得其解法。
那孟遠叫她不喜,但她也實在說不出緣由。其實他一直在說好話、調節氣氛,似乎也是幫嬴煦解了圍。
可她就是心口堵得慌。越是勸自己别太小人之心,越是情緒找不到出口,煩悶至極。
一路踢着步子走,到了夏時輕屋門口,嬴煦一頓,有心想找時輕說話,但想起對方應當還在和同伴商量曆練的事,又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