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有人在看我們…”
“呃。”
路千裡也張望了一下,
“放心,我沒感覺到。”
路千裡長臂一伸,哥倆好地摟着小葉的肩膀,坦蕩地往前走。
路千裡摟住他肩膀那一刻,葉桐抖了抖,
“那種窒息感更強烈了。”
周圍分明是人來人往,親友團聚,可是葉桐總覺得被陰濕的蛇信子纏繞身邊。
路千裡的手臂倏忽就松開了,他咳嗽兩聲,沒有再把手親密地搭拉在葉桐肩上。
路千裡垂眸,笑說,“回去找人給你物理超度一下,看是惹上了什麼髒東西——”
過了一分鐘,路千裡都沒說話。
葉桐疑惑地回過頭,好奇路千裡怎麼能保持安靜這麼久。
葉桐仰頭與路千裡對視,路千裡撓撓臉,
“你這個窒息感,不會來自衣服領子吧?”
“嗯?”
葉桐順着路千裡視線,手摸了摸前領口,摸到衣标,沉默了。
他跨越萬裡,一直把衣服穿反了。
葉桐的臉霎時就變得滾燙绯紅,腳步迅速地往前走,從後看想一隻氣得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松鼠。
路千裡憋笑,忙着追上去,
“别生氣啦,我不說沒其他人知道噢。”
葉桐瞪了眼路千裡。
過了五年,路千裡一點都沒變,還是愛捉弄人,除了塵塵沒人治的了他。
葉桐在國外寡言少語,很少參與社交。
同學校華人同學有party都甚少邀請他,都認定了葉桐一定會拒絕。
因為他臉蛋白嫩漂亮,一雙眼珠圓而澄澈,外國追他的男男女女隻多不少。但大都沒堅持多久,就被葉桐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性子逼走了。在德國待了這麼久,葉桐自以為他的心已經和德國的米飯一樣硬了,可熟悉朋友一句話,就能迅速破開葉桐的防護。
葉桐說,“那你不許告訴塵塵和小二。”
路千裡眼珠子滴溜轉向天花闆,不和葉桐對視了,仿佛沒有聽見葉桐的話。
葉桐,“……”
這隻壞金毛!
路千裡拖着厚重行李箱,還能健步如飛,跟上葉桐的步伐。
“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在我和塵塵訂婚的莊園給你訂了房間,我把你送過去先睡一覺,唔。等晚飯的時候塵塵應該就出來了,我開車去接他。晚上我們好好聚聚。”
葉桐确實又餓又困,腦袋點點。
趁着葉桐沒注意,路千裡眼神悄悄看向身後不遠處的高柱,那兒露出一點衣角又忽然消失。
路千裡淡定地收回目光。
路千裡又揉了揉葉桐黑發順溜的腦袋。
葉桐晃晃腦袋,“不要拍,會長不高的。”
路千裡拍拍他的肩,鼓勵他,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葉桐,“……”
路千裡親自開車來的,葉桐鑽進賓利副駕駛,正中間被路千裡手動安裝了一個塵塵大頭版磁吸吧唧。
葉桐捏了捏同塵吧唧,倒頭就睡。
等再被叫醒時,葉桐揉眼,恍惚看了一圈,發現這地兒四面環山。
吼一聲都能有回音那種。
葉桐下車,問,“…你把我帶哪兒來了?”
路千裡拎着行李箱給他帶路,
“我為了訂這家費了不少功夫呢,小葉同學你那是什麼眼神?這地現在可是重金難求,百川度假行業的香饽饽。”
葉桐聽着輕靈溪流聲,那股被監視纏繞地感覺又浮現了。
他悄悄喏喏,“度假行業的三路奶粉吧。”
聽到葉桐的話,路千裡往前走的腿一絆,差點摔倒,
路千裡盡職盡責把人送到了頂層最高等級的客房,他們前腳剛剛打開房門,下一刻走廊上的厚地毯上傳來悉悉索索的滾輪聲。
一回頭,腦袋圓滾滾的機器人端着中餐就跟上來,讓他們認領。
葉桐有些懵,沖小機器人眨眨眼。
路千裡讪笑,一字一句道:
“哈哈哈,我提前訂的。”
葉桐點了點頭,不愧是有家室的人,路千裡做事也越來越細心了。葉桐走進客房,先是環顧了一周。以他那兩位訂婚親友的财力,給葉桐預定的必然是最舒适最好的套房。
葉桐在國外過多了苦日子,猝然遇到條件好的,還沒有轉換過來。
敞開的窗戶可以看見遠方連綿的群山,這會兒太陽還矗立天頭,陽光隻在落地窗上落下一條縫。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一片空曠的靜谧中,葉桐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兩聲。
“……”
葉桐便提着飯盒坐下。
桌邊椅子擺向朝窗,一擡頭就能看到窗外風景,葉桐按順序打開盒子,糖醋排骨,涼拌牛肉,番茄牛腩,清炒時蔬,山藥排骨湯。
雖然都是他喜歡的菜色,但小路同學也太鋪張了吧,在外國艱苦奮鬥、作風樸素的葉桐心裡暗暗咂舌。
——
葉桐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
室内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葉桐一進屋子就聞到了,大概是這家莊園的特色,讓人聞之欲睡。
伴着若有似無的熏香,再加上葉桐本就暈碳,他潦草洗漱了一下,脫掉外套就往大床走。
葉桐心裡暗贊這家客房十分妥帖,簡直處處符合他的心意。暖色裝修的風格,靠窗的高桌上擺放一大簇水仙百合。
床一側靠着牆壁,葉桐撩起被子就鑽到牆角去了。
沒有半刻鐘,葉桐就在暗香浮動中陷入睡夢。
滴答——
門被人悄悄地解鎖開。
客廳鋪着厚地毯,走起路一點聲兒都沒有的。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進來,雙目明朗、鼻梁高挺,直硬線條使他的臉粗犷又冷漠。
膚色是小麥色,手臂肌肉線條明顯,肩膀寬厚,一看就是日積月累才練的出來的。
那男人垂眸掃掠房間時鷹視狼顧,十分冷厲的模樣。
他輕悄悄走到卧室門口,眼神直直看向床鋪。
床上有一個藏在被子裡蜷縮起來的鼓包,隻在枕頭出冒出一點黑色頭發,呼吸平緩。
男人走進去,葉桐縮在床裡,毫無察覺。
他的習慣一點都沒變,沒有安全感時喜歡往牆角縮,隻露出一點腦袋,像白白湯圓露黑芝麻餡了似的。
男人呼吸亂了分寸,他緩緩地把手從上方探進去,掀開被子一角。
葉桐的臉在被子裡悶的绯紅,被掀開被子後眼睫微顫,但仍然沒有醒。
男人鉗住他的下巴,大拇指探尋到嘴唇出,輕輕搓揉,在唇周邊緣輕輕磨蹭。
眼神藏不住沉郁陰詭,像是一條惡狼鉗住獵物。
趙梧樹盯着葉桐,輕聲道,
“捉住你了。”
趙葉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