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明媚,一半是綠瑩瑩的樹景,一半是陽光,照的葉子在微風下油亮亮的,像波光粼粼的油潤湖水,被風撩動波瀾。
葉桐恍惚,那天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一瞬間,樹葉失去顔色,恍惚間,季風裹挾綠葉離開,極寒之地的冷氣吹到百川。
窗外冬風簌簌吹,隻有常綠的桂花樹矗立在趙家院子裡,但每片葉子都沾染灰塵,灰撲撲的帶着蕭瑟。
趙父走出來,眉頭緊蹙着,看了林阿姨一眼。
“放進去吧,告訴他,他不吃,趙葉桐也沒有吃的。”
聽趙付壘意思,趙梧樹絕食,葉桐隻能跟着沒飯吃了。林阿姨抖了抖手,心裡感到凄切無比。
其實葉桐這兩日也就喝幾口水,和他哥沒有什麼兩樣,送不送吃的都是兩個可憐孩子了。兩個高中生肉眼可見消瘦憔悴。
家裡傭人、阿姨無人人不恐懼趙父,林阿姨低着頭不敢忤逆他,端着盤子進閣樓。
房間被陽光一分為二,冬日陽光照在殘白的牆面上,趙梧樹大半身體坐在陰影裡,如殘破的雕塑。
趙梧樹背對着她,手裡捏着那幾張紙,後背不住地抖,像是野獸被困囚籠痛苦咽嗚的聲音。
林阿姨把盤子放在小桌上,不忍心地輕聲道,
“大少爺,吃一點吧。你不吃,小少爺和,和夫人也會擔心的。”
趙梧樹沒有動作,林阿姨歎了一口氣,知道趙梧樹和樓下趙葉桐如出一轍的犟,下定決心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趙梧樹痛苦地俯背,并不說話,呼吸越來越急促,喉間發出急促痛苦的呼吸聲。
林阿姨驚恐地轉過頭,意識到趙梧樹狀态有些不對勁。
“少爺,你還好嗎?……少爺!”
林阿姨驚叫。
……
家庭醫生及時趕到,
“呼吸性堿中毒,幸好搶救及時,休息一點時間注意患者情緒,後續我會再來看。”
趙母坐在趙梧樹床邊,沉默地哭得眼腫。
趙父恨恨看了一眼床上不争氣的兒子,憤然離去。
趙梧樹躺在床上,平時愛臭屁卻面冷心熱的小少年,因為幾天沒有吃飯,臉色蒼白脆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哪裡還有曾經勃發的生命力。
林阿姨歎了口氣,心裡默歎造孽,把放得完全冷硬的飯菜端下樓。
幾小時後,太陽已經完全被陰雲遮蓋,空闊的别墅顯得寂寥。
冬風蕭瑟,樓上樓下無人敢說話,趙梧樹和趙葉桐門外都站着一排保镖,兇神惡煞的。
萬籁俱靜之中,林阿姨在廚房手洗蒸鍋,旁邊還擺着幾個瓷白碗,一樣菜色的兩份飯菜,都沒有被動過。
水嘩啦啦沖進水池,廚房的窗戶半開,落葉簌簌。
林阿姨心有凄凄,洗碗的動作也有些緩慢,像是電影裡放慢的動作,更像暴風雨醞釀前的甯靜。
不肖一刻——
她隐約聽到嘭一聲,林阿姨手被驚的一慌,操作台兩份碗筷應聲落地,碗筷碎了一地。
上好白瓷滿地破碎。
兩息後,她聽到了兩道青年聲,崩潰大喊,“大樹!”
後面便有些恍惚了,是趙夫人瘋狂地哭喊下樓,打開大門,奔向院子。
林阿姨來不及收拾,慌張地走出來,先看了一眼二樓,葉桐的房間還站着兩個保镖,肅穆、安靜,葉桐的房間靜地不可思議。
“……”
——
葉桐回過神,擡眼看向林阿姨。
他的手還在顫抖,
“謝謝阿姨您願意告訴我。”
林阿姨自認是一個傳統普通的女人,當她第一次知道大少爺的心思時,也是驚濤駭浪。可這個兩個孩子都過的太苦,承擔了太多壓力,她不忍心了。
如果家庭無法成為後盾,反而是刺向自己的利劍,那任何一個孩子在世間生存,都将步履維艱。
“我太久沒聽到你和我說話了。”
林阿姨抹抹眼淚。
“原本來之前,我心裡還打了稿子,想要勸你放下當年的事情,離開趙家自成家業,阿姨知道你努力上進,有沒有趙家人你都會過的很好。”
但林阿姨看葉桐的神情,就知道怎麼勸也沒用了,小葉桐認定的事情不會改變。
窗外是茂密的梧桐樹。
葉桐側目,綠意便在眼眸跳躍。
“阿姨,趙梧樹他不一樣的。”
葉桐留了林阿姨的地址,在新區,那邊房子可不便宜,她的女兒有本領,林阿姨現在過的很好,葉桐便少了一處牽挂。
出租車到了,林阿姨坐在後座,還戀戀不舍,“桐桐,有事兒聯系阿姨。”
葉桐與她揮手告别。
他現在隻需等待。
廢物表哥如果這會兒還沒鬧到趙家的話,那便真是廢物了。
暫時沒得到趙家電話,反而趙梧樹電話先來了,
“家裡沒人,跑那兒玩去了?”
葉桐被曬的發燙,直直鑽回商場。
“我在工作呀。”
對面沒說話。
葉桐眨眨眼,“其實我請假了,想吃火鍋,但是他們最少都是雙人餐。”
“我也過來。”
趙梧樹問,葉桐聽到手機對面開關車門的聲音,他再不說話,趙梧樹的車引擎恐怕立刻就要轟鳴啟動了。
“你下班再來吧,我這會兒在逛街。”
趙梧樹是任性的老闆,推工作駕輕就熟。“我沒事兒幹,現在就可以出發。”
葉桐拗不過趙梧樹,和他聊了兩句,趙梧樹便驅車出發了。
市中心距離南部新區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也幸好此時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趙梧樹開過來還算順暢。
葉桐逛了一會兒商場,又去買了一杯全糖冰果茶,喝了兩小時尿意襲來,他循着路标要找廁所,卻在電梯旁邊的電子導航看見标識——
“寵物友好商場”
葉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