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還願意和他一起?他是不是沒敢告訴你,他現在連趙家人都不是了。”
他是不太敢惹同塵的,但嘴巴仍然仍不住犯賤。
同塵連正眼也不想施舍,淡淡瞥他一眼,“我認識你?”
男人一噎,能和趙梧樹和葉桐做朋友的,果然一丘之貉。
偏偏同塵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同塵刷卡後,不再理睬他,對葉桐道,
“桐桐,上車了。”
他倆邊走邊聊,同塵沒有壓低聲問葉桐,“他是誰啊?”
“趙梧樹表哥,小時候你應該見過他,小學有一次他來趙家,把流感傳染給我和大樹,我們跟他一起躺進醫院帶了好幾天那位。”
葉桐說。
“喔,疾病沒能早日戰勝他?”
同塵的臉色有些乏味厭惡似的,聲音能清晰的傳出去。
同塵和葉桐一齊拉開車門,不再理睬那男人說什麼,揚長而去。
男人聽到了他們二人對話,面色難看,憤怒得以至于忽略了葉桐談起趙梧樹時的親昵與熟稔。
他憤怒地看了一眼車牌号和豪車車标,最終沒敢開車追上去。
約莫兩個半小時後,他們終于快到約定點。
兩邊樹木匆匆,柏油路閃爍波瀾金光點點。
向遠處遙望,是兩側寬闊大山間的河谷,種着一線碧綠無際的水稻。
車繼續往山離開,視野變得狹窄,擡頭是密密樹蔭,山逐漸顯示出它高聳挺拔的模樣。
海拔升高,等到窗外氣溫逐漸下降到人體舒适的溫度,同塵打開車窗,讓山林間悠揚的鳥鳴和清香随風鑽進車裡。
同塵的車速不快,風也輕柔,把額前的發絲吹起來。偶爾與對面回車,如果是一位大膽的女士,還會嘟兩聲喇叭。
“嘟——嘟——”
又一個車從對面開過來,老遠就開始鳴笛。
很沒有素質。
同塵微眯了眯眼睛,确定了是誰之後,一腳油門加速,疾風一般毫不拖泥帶水。
葉桐沒太看清楚,猶疑,“是千裡嗎?”
同塵點了點頭,這輛庫裡南路千裡上班不開,葉子沒怎麼遇見過,才會不眼熟。
同塵開過去幾公裡,前方一隻攔路路虎在前慢悠悠行駛。
是葉桐十分熟悉的車牌号。
葉桐,“。”
恍然間他回憶起初中時,那時候他們隻能坐家長或司機的車,看見朋友家的車牌号,都能暗自激動較勁,求着駕駛位快沖上去超過朋友。
“現在還這麼幼稚。”
葉桐手肘托在車窗邊,語氣似是嫌棄,可眉眼舒朗。
同塵踩油門,葉桐手拖下巴,懶洋洋的像曬飽了太陽的長毛獅子貓,側頭與前方司機對視了一眼。
趙梧樹挑了挑眉。
自葉桐回來之後,同塵第一次親眼見他倆相處如此和諧,頓時放心了不少。
同塵的賓利飛馳車屁股後面墜了三輛車。
站在稻田裡遠遠眺望,幾輛車随着道路坡度偶爾升高又降低,如同一連串鱗片閃閃的魚兒銜尾而行,冷厲的工業制品頓時顯得可愛起來。
到了導航地點,葉桐下車,看見文赫愣了一瞬間。
文小二沒有說他會來,何時忽然閃現的?
文赫過來就要攬他,被葉桐一閃避開了。
趙梧樹盯着文赫嘲笑一聲,文赫讪讪收回手,好吧,夏天他這種體溫高冒熱氣的人不配近身。
“我以為我是最後到的,沒想到開着開着前面幾輛車慢悠悠的,我正想超車呢,一看最後車牌眼熟,是路千裡的,就跟在後面了。”
路千裡撸袖子,
“所以你小子第一時間就認出我了,在後面滴滴滴叫半天,我差點化身超級英雄懲惡揚善了。”
他們仨放哪兒都是交通界的布魯斯韋恩,疊加在一起威力更是呈現指數級增加。
其中以路千裡為奇葩,嘴巴擅長模仿各種聲音,模仿轉向燈聲音尤其像,令多少司機摸了又摸轉向燈,次次疑惑得摸不着頭腦。
趙梧樹則是藝高人膽大,在不違反交通規則的情況下,能别路怒症一路。
文赫躲同塵身後了,葉桐笑一笑,輕聲向文赫解釋,
“我考科一,塵塵順道接我,所以晚了一會兒。”
文赫嗬一聲,
“小葉師傅想開什麼車?我給你提一輛來。”
葉桐神色有些動容,他們總慣稱他小名,趙姓顯得無足輕重,在潤物無聲中一直用一些小習慣表達自己的關心,趙家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這一點。
葉桐捏了捏手掌心,決定先告知他們,
“對了,我前段時間和趙家解除收養關系,現在就叫葉桐了。”
路千裡愣了一秒,脫口而出,
“所以你倆現在不是同姓戀了唔唔——”
他被趙梧樹一顆橘子塞嘴。
同塵低頭,抿了抿唇,努力憋笑。葉桐耳朵一紅,張了張嘴,一句話沒憋出來。
文赫喔了兩聲,咂摸嘴巴,拍拍手道,
“看來今晚不得不再慶祝一次了,我帶了酒!”
葉桐不知道他們怎麼把注意力就放在這些奇怪的點上,幽幽看向文赫,
“合着我的事說不說都得喝酒,現在還幫你包了盤餃子,順理成章了。”
文赫肩膀擠一擠他,不大憨厚地笑出聲。
擡頭,蒼穹無垠,藍得通透漂亮,一點雜質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