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裡聽到文赫吸氣的聲音,擡起頭,表情誇張地說,
“哇!你該不會被我感動的要哭了吧!”
“你給我滾。”
文赫瞪路千裡一眼,蹬開他,自己接住藥草往手上塗抹。
路千裡跑到小溪邊把手喜得白白淨淨了,走回同塵身邊靠着。
“我沒記錯的話,前面好像有一片瓜田來着?”
路千裡一隻手靠着同塵,踮起腳尖,極目遠眺。
幾人一起往前走,經由這條小道轉了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幾大片皮整的土地連在一起。
西瓜圓圓的躺在土地裡,要掀開葉子才能看見一個個完整的西瓜。
“但我其實挺飽了。”
文赫擦了擦口水,說。
望了一圈四周,出了他們在場的隻有稻草捆起來的木樁人,頂部捆了一個塑料袋,周圍寂靜無聲。
“鞋帶散了。”
趙梧樹指了指文赫的腳。
文赫蹲下身體系鞋帶,系好鞋帶一擡頭,入目便是一片西瓜,挂着白霜,綠油油地。
文赫擡手,“誰有錢,我想吃。”
同塵嘴角一抽,扶額道,
“原來瓜田不納履是指你這樣的。”
除了葉桐,他們幾個都沒有帶現金,誰也想不到出來散個步還能吃瓜。
文赫喜滋滋摘了西瓜,把葉桐帶的唯一一張百元鈔票插到了稻草人身上。他們都習慣手機支付了,很多時候會忘記。
“還是桐桐靠譜,就你記得帶錢。”
說罷,文赫走到一邊,找出一塊幹淨的地方,徒手一劈。
文赫把瓜分給他們吃。
同塵默默移開了一點,“你還是野化得太成功了。”
葉桐原本也有些嫌棄,但看着文赫有些期待的小狗般濕漉漉的目光,還是沒能狠心拒絕。
可惜葉桐局限于視角,沒看見趙梧樹站在他身後,緊蹙眉頭,剮了文赫一眼。
文赫早習慣趙大樹時不時陰森霸道的臭脾氣,翻了個白眼,給大樹分了最小一塊西瓜。
他們沿着柏油路一路返回,到了院子裡,路千裡躺倒在涼席上,擡起頭看到天空。
“好多星星。”
文赫湊過來,屁股碩大,
“擠一擠擠一擠。”
葉桐好久沒坐過這種涼席了,躍躍欲試,
“我也要擠。”
他擡起膝蓋就往上面爬。
趙梧樹看見葉桐爬上時,因為卷曲衣服而微微塌陷的後腰,和挺翹的屁股,眉心跳了兩下。
趙梧樹求救般看了同塵一眼,希望同塵把他們仨都弄下來。
同塵打了一個哈欠,沒收到趙大樹的求救信号。
他眼角浸出一點困意的眼淚來,
“我要睡覺了,晚安。”
說完,同塵就進别墅了。
山裡面沒有工業,天空清朗,是城市光源散射無法到達的偏僻之地,自然也不存在城市裡的光污染,每一個閃爍的星星都更加明亮了。
趙梧樹沒有辦法叫他們下來。
隻好湊上去挨着葉桐坐下,用手在他旁邊扇風,趕走被别墅燈光吸引來的蚊蟲。
葉桐數着星星,他多少年沒有這樣惬意地看過星星了?他原本沉浸在這樣唯美的星空美景中,文赫忽然說:
“這裡會不會有鳥屎淋下來?”
文赫不知從那裡勾來一把蒲扇,擋在臉上,他一朝被屎淋,十年護頭頂。
葉桐忽然也覺得這片天空可疑起來,往趙梧樹身邊躲近了點兒。他不滿地拍拍文赫手臂,
“晚上怎麼會有鳥?不要吓人。”
葉桐是被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喚醒的。
他醒來時已經近九點,窗外陽光已經透過層層樹葉,喚醒了樹上吵鬧的飛禽。
他打開門走出去,見同塵和路千裡的房間門還緊閉着,就知道同塵肯定還沒醒。
葉桐揉着眼睛下樓,廚房比鳥叽喳還吵。
“woc大哥往蒸蛋裡放番茄醬你還是人類嗎?”
這是路千裡抓狂的聲音。
“你這種東西做出來會像一坨,他早上看到這個會吐的。”
這是趙大樹略帶嘲諷的語句。
葉桐越聽越好奇,徑直往廚房方向去。
下一刻隻聽文赫委屈道,
“萬一葉桐就喜歡呢?你們也太打擊我了。”
葉桐遲疑地止住腳步。
“喲,小葉子你醒啦?”
路千裡站得靠近門,率先看到葉桐。
路千裡手上有活,支使他:
“你閑着就上樓把塵塵叫起來了,不吃早飯他中午又沒有食欲。”
葉桐站在門邊,沒有動。
已知同塵塵起床氣十年如一日,讀書時路千裡為此挨了多少頓巴掌,傻子才去。
見他不動如山,路千裡哎呀了兩聲,
“我教他們做飯呢,哎呀葉子你别怕,塵塵不可能對你發脾氣的,現在都九點了,他生物鐘也該醒了,就是窩被子裡要人請而已。”
葉桐看他們确實在忙,猶豫了兩秒,“好吧。”
葉桐走到他們卧室門口,輕輕敲了兩聲,按下門把,緩緩探進一個黑發毛茸茸腦袋。
大床中間被子裡窩着一人,葉桐探頭進來,看見被同塵在被子裡掙紮了一會兒,才冒出頭。
“塵塵。”
葉桐小聲說。
“嗯。”
同塵伸出一隻手,五爪緩緩舒張,聲音還帶着懶意。
“五分鐘。”
葉桐又緩緩退出去,真老老實實地等了五分鐘。
葉桐複推開一條門縫,鑽進來,
“塵塵,早餐都快做好啦?”
他剛說完,門就被推大開了。
路千裡穿着金燦燦的黃圍裙走進來,葉桐在樓下沒注意到他穿得如此個性,默默無言。
路千裡感受到了目光,切了一聲,
“看啥?大樹穿的綠色的,更醜,下去看吧。”
葉桐一聽,有點幸災樂禍地往門外走。
他餘光看見路千裡走到床前,半蹲下身體,聲音夾着,
“還不起床呀同塵塵?”
“對,不起。”
同塵一隻手就抓住他腦袋上的卷毛。
路千裡表情浮誇地叫嚷。
葉桐下樓,即刻就在餐廳看見了趙梧樹穿着那件綠色圍裙。
綠色明亮,趙梧樹膚色本來就黑,襯托下膚色更深了。
宛若隐匿在巴西雨林的南美洲人。
葉桐笑出聲,趙梧樹擡起頭,對上視線。
“。”
趙梧樹臉一熱,擡手就暴躁地脫下圍裙。
他力氣大,圍裙哪裡經得住他這麼扯,葉桐甚至聽見了布料撕拉的聲音。
“诶,你别扯壞了。”
葉桐攔住他。
趙梧樹立刻老實安靜了,等着葉桐轉到他身後解開圍裙結,他低下頭。
葉桐擡手把鮮嫩綠色圍裙從他頸上摘下來。
文赫端着碗出廚房走出來,他望了望落地窗外,突發奇想,
“诶,要不我們搬出去吃吧!趁這會兒涼快。”
他說做就做,端着大碗快溢滿的蒸蛋往外面跑,看的葉桐心驚膽戰,害怕燙到文赫厚皮子。
“快,大樹你幫我搬一個小桌子呗。”
文赫嘴裡的小桌子,實際是放在門邊不遠的一個巨大的折疊實木桌。
趙梧樹罵了他一句事多,還是走到門邊搬桌子去了。
葉桐跟在趙梧樹身後,瞪大眼看趙梧樹輕松地把一張桌子搬來搬去,文赫一會兒嫌這會兒風景不好,一會兒嫌哪兒悶熱,看得葉桐都把眉頭微微蹙起了。
在趙梧樹耐心耗盡的前一息,文赫終于挑好了地兒,就最初那個位置。
趙梧樹眉心直跳,手有點癢。
葉桐看趙梧樹輕松地把桌子擺好撐開,老頭背心寬松,能看到漂亮标準的前鋸肌,抻桌時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隆起,小臂青筋似蟄伏的虬龍,力量感呼之欲出,每寸肌肉都散發着荷爾蒙。
“豬皮凍吃不吃?”
文赫沒眼色湊過來,給葉桐喂了一點豬皮凍,
“好吃嗎?”
“很有彈性…”
葉桐嚼了兩口,倏忽咀嚼動作一愣,改口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很有嚼勁。”
葉桐臉蛋绯紅,眼神飄忽,像說錯了什麼話似的,文赫沒弄懂他,望了望天空太陽,又拿着勺子敲了敲懷裡的豬皮凍,
“是很有彈性啊,你這麼緊張幹嘛?我這兒豬皮凍又不是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