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赫。”
文赫聽見熟悉的聲音,緊繃的肩頭和精神終于有了片刻放松。
文赫擡起頭,紅血絲爬滿了雙眼,他已經疲憊緊張得連軸轉了好多天。
“大樹人怎麼樣了?”
路千裡走過去,拍了拍文赫的肩膀,無聲地安慰他。
路千裡轉頭,透過玻璃看向病房内。
趙梧樹躺在病床上,呼吸機和監護儀就在床邊不遠。
呼吸機規律的發出“呼——呼——”的聲音,冷凝水珠順着儀器管壁滑進收集瓶,隐約可以窺見發紫唇色。
趙梧樹曬得黝黑的臉都無法掩蓋他病情導緻的虛弱,路千裡隻看了一眼就眉頭緊皺。
顴骨輪廓異常清晰突出,趙梧樹雙眼緊閉,睫毛平直地覆在眼下,眉骨下的眼皮呈現病态的青白色。
“還在發燒,這邊醫療條件太差了,必須早點回國治療。”
文赫給自己灌了一口水,又澆了點兒水在手上,拍拍臉保持清醒。
“塵塵買好機票了,我們後天就走,今天晚上會有醫療團隊飛過來。”
路千裡的話如同定心丸,文赫心安穩了一點。
“對了,大樹爸媽聯系你了嗎?”
路千裡透過玻璃,盯着病房裡。
這裡已經是醫院最好的病房,文赫花了不少錢,趙梧樹才住進了單人病房。
“沒有呢,他爸媽都未必知道趙梧樹在非洲活動,而且他們平時也不聯系。”
文赫和路千裡并肩站在哪兒,他煩躁不安地抓了抓頭發。
“你幹嘛問這個啊?咱們不說不吉利的話成嗎?”
“我也不想,但如果真的到了需要親屬簽字的一步——”路千裡一頓,語氣中也難受,“隻能找到他們,葉桐不在這兒。”
文赫坐會醫院旁凳子上,也不說話了。
路千裡反而走到文赫身邊,語氣輕松地安慰他,
“安心點,你不是把趙梧樹症狀拍給我們看了嗎,塵塵問過專家了,他現在的狀态是這個病的正常表現,而且治愈率挺高的。專家很快就到了,大樹頑強得和小強一樣,絕不會出事的。”
最後一句話,路千裡說出來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文赫握緊拳頭,夕陽透過窗口照亮牆壁,染成顔麗濃墨重彩的金紅色。
地平線下最後一抹霞光暗去,醫療團隊終于趕到了。
他們攜帶的東西不多,主要負責保護好從今晚到趙梧樹回國醫院的時間為止,專家團隊已經在國内等候。
趙梧樹全程被被嚴防死守在病房内,路千裡也不能進去陪護。他倆呆在外面,半夜能聽到趙梧樹撕心裂肺地咳嗽聲。
回國全程防護嚴密,同塵在國内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打點這一切。
回國飛機上,路千裡催着文赫必須睡一覺,他已經至少四天沒有睡覺了,精神緊繃到了邊緣。
路千裡掐着他腦袋晃,大聲說,“你快給我睡覺,我看着呢,别到時候趙梧樹好了,你猝死了我找誰說理去。”
文赫早已累得不行,被路千裡灌了點含有褪黑素的助眠飲料,很快身體支撐不住,昏昏沉沉睡過去。
一覺醒來,飛機降落百川。
同塵在醫院等待。
路千裡他們在機場就被按着先消了一遍毒。
再統一送到醫院。
路千裡和文赫二人沒有問題,檢測安全就放出來了。
同塵看見他倆,都一副憔悴的模樣。
“這裡有我,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文赫和路千裡雙雙搖頭。
“我在飛機上睡夠了,這會兒還行。”
“我也是,什麼時候能上去看看大樹?”
同塵也不了解醫療系統,他第一次遭遇身邊親友生命垂危,再沉穩的性格也會慌張不安。
但現在的情況需要他現在必須堅定起來。
“現在還沒有進重症監護室,但我們也暫時不能見,再等等吧。”
同塵拍拍文赫的肩膀,走到路千裡身邊牽住他的手,
“你去休息一會兒,我和小二看着。”
文赫搖頭,“我不睡,在飛機上已經休息夠了。”
同塵知道勸不動他倆,索性不說了。
路千裡也睡不着,同塵隻好找了一處座椅,讓路千裡好靠着他肩膀休息一會兒。
聽到路千裡呼吸趨于平穩了,文赫小聲地問同塵,
“聯系趙梧樹父母了嗎?”
同塵點頭又搖頭,他用手機給文赫打字解釋,
‘我知道趙叔叔最近都在新加坡開會。所以給阿姨打了電話,她還沒有回複我,如果一個小時之後阿姨還不回複我電話,我會再想辦法聯系他們。’
文赫也打字過去:要不要聯系桐桐。
同塵看着這段文字,遲疑了。
他手指按在鍵盤上,遲遲沒有下手。
如果他告知葉桐,葉桐慌不擇路買票回國,趙父一定又會勃然大怒。
可另一方面,假若發生了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趙梧樹沒被救回來,無論如何葉桐也不該被瞞在國外,這會叫他終生抱憾。
半小時之後,趙母的電話終于來了。
“喂,塵塵,是有什麼事情嘛?”
趙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語氣平穩。
“阿姨。趙梧樹現在在醫院,情況有些複雜,您方便現在過來一趟嗎?”
文赫湊在同塵耳邊,聽到趙母聲音瞬間變得尖刺而急促。
同塵安撫中老年人情緒,
“情況有些複雜,我一時間沒有辦法解釋清楚,但我們想還是先讓您來一趟比較好。嗯,您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同塵挂斷了電話,深吸一口氣,路千裡已經半醒了。
同塵坐在冷闆凳,一直沒有說話,半小時後,他像是對自己下最後通牒。
“等大樹意識清醒,去問他的意見吧,到底告不告訴葉桐,隻有他自己決定。”
同塵報了醫院地址,趙母不肖兩個小時就風塵仆仆地趕來了,匆匆往前跑時,平時梳理精細的發絲也慌亂。
路千裡在門口等着她。
趙母撲倒路千裡身前,“梧樹怎麼樣了?他在哪兒?”
路千裡扶助趙母,安撫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