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小友此番估計是兇多吉少啊!”楊虛相緩過勁兒來,扶着自己的老腰,撐着釣竿哆哆嗦嗦站起。
“天兒,要是你師兄死了,老夫的胡子就白掉了!線也白斷了,腰也白閃了!!!”
“要我說幾遍我不要師兄。”楊天水沒空管他,依舊操控着魚簍在江水中翻找。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什麼都撈不到,估計已經把人都往下遊沖了!他要是死了,常道主非殺了我不可!”
楊天水想到那笑面虎一樣的人,下意識心頭一顫。
“不要心急,天兒。”楊虛相按住她焦慮的腦袋,“你就是容易急躁。兼安小子還不知道這事兒,有師父在,他想動你也不容易。”
他表情凝重地看着那一陣忙活的魚簍,“況且此事始因老夫而起,是老夫想要試試這位天道之子,隻是看來結果不喜。”
“下遊就是淘金灣,這會賽事應已開場多時,咱們不如直接去那,一路走一路撈,沒準還能撈回一條人命。”
但楊天水卻開始猶豫,“老頭,那可是臭狐狸的地盤,我們……”
“你說嗟行小子不讓我們去?他說不讓咱們就進不去啦?當老夫這麼多年的胡子都白長了嗎。”
楊虛相撫摸自己擠在一起的白胡子,哼哼道:“咱們這就去罷!順便把老夫的線給補上!”
到時候還不是要我來補。楊天水腹诽,目光轉到江面上大開大合的魚簍,心中疑窦叢生。
那水怪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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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力量來勢洶洶,姜載容根本來不及掙脫,被狠狠地扯入水中。
冰冷的江水瞬間将他淹沒,湧進他的口腔當中,水流自鼻腔倒灌而入,鹹腥、窒息。
“哈啊……”
心髒聲震耳欲聾,姜載容本能地張開嘴大口呼吸氧氣,可吞進來的隻有泥沙。
急流撕扯四肢,沖散他的發帶,腰間的傷處火辣辣得疼,碰水後更加麻癢。
同時江水裡混合的石頭、枯枝不停流過他身邊,在他身上劃出數道血口。
冷靜,必須冷靜!他本就不善水性,現在要是慌亂必死無疑!
姜載容在水中捂嘴屏氣,盡可能地挽留逐漸流失的氣息。
他試圖看清敵人的模樣,可眼前除了一片暗黃,什麼都看不清楚。
再被這樣拖下去太被動了!在被淹死前,就會被水中來路不明的異物殺死!
剛才在岸上來不及割斷手中的木藤,現在借助水流的沖力,短暫地有了機會,他立刻抓着手中的刀往掌心劃去。
“噗噜噜……噗噜噜……”木藤割斷後,斷口處溢出大顆大顆的氣泡。
姜載容驟然脫離被拖拽的狀态,速度急劇減緩,隻是被水流本身的速度裹挾着往前湧。
它想要繼續再生,卻被姜載容強制性的收回去。
這種情況下變得更多隻會帶來麻煩!
這木藤能夠吸收他的血後再生,根本不急于這一時。
可是他肺腔中的氣息也已經見底,溺死隻是遲早的問題,必須要往上遊接觸空氣!
姜載容吐出滿嘴的泥沙,在徹底耗盡前滑動手腳,與時間争命。
可剛才經曆那麼一番拉扯,他的左胳膊幾乎已經脫臼,肌肉撕裂,劃水時巨大的反沖力不斷刺激着他劇痛的傷處。
姜載容現在的身體沒有一處完好,眼白處疼得布滿血絲,又被江水濁物刺痛,根本睜不開。
稍微完好一些的右臂不得不承擔起更多左臂的負荷,疲态盡顯。
就在姜載容順着水流劃動手臂,不斷往上浮時,突然有東西拖住了他的腿!
“唔!”姜載容身上各處突然傳來冰冷黏糊的觸感,濕滑的陌生的東西在他的腰肌遊走,像是長出吸盤的青苔。
什麼東西!是那扯他下來的水怪?!
姜載容大驚,朝着它抓過去,可它靈活地躲開姜載容的觸摸,出現在姜載容摸不到的地方繼續蹭着。
尤其在他被魚線割傷的傷口處不停流連,甚至隐約感覺到他在往傷口裡面探去。
哪怕水流這樣湍急,姜載容都能感受到他的傷口血肉正在被掀起,露出裡面最脆弱柔嫩的部位。
好痛!姜載容洩出數口氣息,一串泡泡争相從他口中湧出。
血液在這一片水域彌散開來,在赤色的黃水中,他黑發如霧,白膚被看不清的灰色水怪一點點侵占。
它在利用河水的沖力,在姜載容的皮膚上拓土開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