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設計害我落水,險些害死冠清哥哥,又間接緻我阿父生病。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
馮宣月心下一驚,下意識往後踉跄了幾步,直到撞到楯欄上,方驚恐發覺退無可退。
她咽了咽口水,“我是戶部尚書之女,你敢殺我?!我舅舅是當今聖上,我……”
“報什麼族譜。”千鏡滢掃她一眼,“我還是定遠侯府之女呢。”
“此處沒人,今日亦不是我把你約出來,有誰知道是我做的呢?你不小心落了水,與我們何幹?”
千鏡滢笑得惡劣,馮宣月極力克制着顫意,“我上來前,已讓侍從在碼頭等我,若是他們發現我沒能回去,我父親饒不了你!”
“我怕嗎?”千鏡滢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她身後,朝馮宣月伸出一隻手。
馮宣月腿上一軟,下意識閉上雙眼,誰知千鏡滢隻是将手摁到了她身後的闌幹上。
馮宣月睜開眼,霎時感覺受到了巨大的羞辱,“賤人!”
她話音剛落,千鏡滢一按關竅,馮宣月原本用來支撐身體的那節闌幹竟朝一側一松。她未來得及收力,就這麼直直墜入湖水裡。
平靜的湖面炸起水花。
湖水冰寒刺骨,瞬間包裹全身。她不會水,被嗆了一大口,巨大的求生欲逼得她用盡全身力氣拍打着水面。
她雙目刺痛,擡頭便見千鏡滢半依在闌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慌了神,下意識看向楚绾明,“公主...救我...”
她好歹也算楚绾明的表姐,她賭楚绾明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死。
可惜她想多了。
楚绾明好似渾然未聽到般,毫不留情,轉身離開船邊。劇烈的恐懼如湖水般一層層上湧。
她這回是真的害怕了。
“你...你不能殺我...”她說話間,又嗆了好幾口水。
千鏡滢掃她一眼,“别說這些沒用的,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手臂酸痛,好似有千鈞重,身體一點點沉了下去。愈掙紮,愈絕望。
今日楚绾明也在,馮宣月保證,隻要她不把那三個字說出來,千鏡滢真的會任她在這湖裡活活淹死。怨恨被瀕死的恐懼淹沒,在脫力的前一瞬,她慌亂開口:“對不起...”
頭頂,千鏡滢那張豔若春桃般的臉似是笑了一下。
馮宣月絕望之際,一隻繩子抛到了手邊。馮宣月如同見到一顆救命稻草般,死死将它抓住。
她用盡全身力氣,順着繩子往上爬。雙手刺痛,她卻不敢松手。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夠到船闆。
馮宣月趴在甲闆上,渾身濕透,寒氣逼得她止不住的哆嗦。雙手也被繩子磨破,鮮血直流。
一雙繡鞋緩緩出現在視線裡,她怨毒地擡起目光。
千鏡滢看出她眼底的恨意,也隻是冷冷掃了她一眼。她本就不會天真的以為馮宣月會真心道歉,所以對她這個反應并不意外。
“馮宣月,今日之事隻是一個警告。你若是再敢對我,對我身邊的人動什麼不該動的心思,就不隻是這麼簡單了。”
馮宣月咬了咬牙,一言未發。她捏着衣裙的手緩緩收緊,最後隻能支着地闆一點一點站起身。
先前的事讓她心有餘悸,她不敢再去扶那根闌幹。
楚绾明看着這頭,緩緩呷了口茶。全然沒有要勸阻的意思。
回程的路,千鏡滢在那頭和楚绾明有說有笑。馮宣月低着頭站在一邊,仿佛已被人完全忘記。
她何時受過這樣的折辱?
眼看着岸一點一點靠近,馮宣月掐着掌心的手一松,整個人朝旁邊踉跄了兩步。她撐着闌幹,勉強站穩。待反應過來,她險些驚呼出聲。連忙松了手朝旁邊退了兩步,和船邊拉開距離。
終于,畫舫停了。
這場折辱般的酷刑似是終于到了盡頭。
冬臨站在碼頭等候。見到馮宣月,正要上去迎,待看到畫舫上的情形,面上一驚。
隻見馮宣月渾身濕透,她頭發沾了水,貼在了面上。臉上的妝已花得不成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冬臨險些驚呼出聲,“小姐,您怎麼了?”
碼頭周圍來來往往,已有不少人抛來不懷好意的目光。馮宣月面色一白,剛忙捂住了身體。冬臨後知後覺,飛撲上前将人遮住。卻見畫舫上又不緊不慢走下來兩道身影。
那二人不知聊到什麼高興的地方,面上還帶着笑。冬臨壓低了聲音,“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楚绾明經過二人身側,視線不輕不重掃了過來,“你家小姐不小心落水了,多虧阿滢及時出手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