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還是不問了吧。
不過,如果有機會,他果然還是想找機會問問她為什麼讨厭自己,他又做錯什麼了嗎?
至少就等到她不再躲着自己的時候吧。
當那個時刻到了,他一定會抓住機會的。
·
除了隊友,排球部還有兩位經理,雖然偶爾免不了被吐槽,但大家的關系也在吵吵鬧鬧中不斷變好。
和排球部不一樣,射擊部很安靜。
如果實在沒人陪自己自主練習,就算再想扣球,沒有人來托球的話,木兔光太郎也不得不和大家一起離開。
但是已經很好啦,至少,五次裡面,有三次都會被木葉他們答應。、
而剩下的幾次,他們也會一起走出體育館。
如果天黑得早,這個時候就能看到不遠處的射擊部還亮着燈,至于裡面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因為射擊部隻有一個人嘛,是王牌、也是部長,還是唯一的選手。
“真辛苦啊。”順着木兔光太郎的眼神,木葉秋紀感歎着眼前的發現。
見木兔不為所動,仍舊盯着那處光點出神,他覺得這家夥一定是對射擊部的事情感興趣,于是順勢補充着自己知道的傳聞:
“因為隻有一個人吧,所以她的成績,就是整個射擊部的成績,又是新社團。”
壓力很大呢,名字好像聽班上的人提起過,是隔壁班...诶?隔壁班,那不就是木兔的同班同學嗎!
“喂,那個中島就是你同學啊。所以為什麼不打斷我,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而且也沒聽你提起...”
嘶...果然有點奇怪啊。
木葉秋紀越想越不對勁。
算了,既然是木兔這家夥,就别跟他計較了。就在他準備放棄糾結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時,他聽見木兔開口了:
“因為,中島好像不喜歡聽别人說她在射擊部的事情。”他終于轉過頭,借着路燈還算明亮的燈光,木葉秋紀看清了木兔此刻的表情。
還挺不習慣的,看着木兔這種家夥露出這種樣子。
明天就答應陪他自主練習好了。
“看來你們關系還不錯啊。”難怪每次射擊部還亮燈的時候,都要停下來看一會。
...
“不。”木兔光太郎的語調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聽上去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中島她好像不太喜歡我。”
木葉秋紀閉上了嘴。他覺得自己今天好像不太适合說話。
于是他拍了拍木兔的肩膀,作為補償,也給出自己的建議——
“有時候和女生相處是不一樣的,不如去問問白福她們好了,說不定還能發現點什麼。”
黑暗中,木兔光太郎瞪大了雙眼。
随後,他興奮地一把将原本打算先一步離開的木葉秋紀攬住,在‘受害者’的抱怨聲中,勾着對方的脖子大聲道謝。
木葉秋紀不語,隻一味地叫他松手。
他今天果然不适合說話。
·
“那——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麼特别的事情嗎?”白福雪繪饒有興緻地看着來找自己‘請教’的木兔光太郎,以防自己說得不夠明确,她又補上一句——
“就是那種,前一天還正常相處,第二天就變得冷淡的事件。”
果不其然,回應她的隻有木兔光太郎雙眼空洞的搖頭。
“诶...那就沒辦法了,畢竟我跟那位中島同學也沒什麼交集,不過射擊部的比賽我記得好像就在這次的賽場附近——”說着,她将剛從監督那邊收到、正準備交給排球部的大家的賽場安排表遞到木兔光太郎手中。
“雖然我也不了解中島同學的事情,但果然,要說最特殊的還是這件事吧,射擊部的比賽。”
持續一年都拿不出成績的射擊部,又因為成員數量的獨特性,不友好的傳聞也難免會從閑人的嘴裡傳出,又傳到她們這些無關之人的耳朵裡。
而且依她對木兔光太郎的了解,雖然看上去有些毛毛躁躁,但這人其實挺能察覺别人情緒的,所以問題不一定出在木兔本人身上。
搞不好有什麼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誤會。
就像他自己說的——‘中島不喜歡聽别人說起她在射擊部的事情’。
所以一定要有什麼突破口的話,就隻能是這個了吧。
白福雪繪以為事情到這裡差不多就該結束了,她能做的就是祝木兔好運——
而不是被他拉過來看比賽。
“哦,那個1号就是中島。”
隔着大半個賽場,木兔光太郎将自己認識的人指給身邊的白福雪繪。
“木兔,解說員剛剛說過了,‘枭谷學園的參賽代表,1号中島’。”
順着木兔手指的位置,有一個紫色頭發的女生,如果不是場館的光線足夠明亮,大概很容易被誤會成黑色吧。
和大部分選手一樣,她也将頭發一絲不苟地紮在腦後,不論是前額還是兩鬓都沒有任何可能的阻礙。
不同于排球賽場,雖然也有緊張,但選手們活躍的表現,和不斷響起的應援、歡呼——包括排球的運動本身,都很大程度上緩解着緊張的氣氛,取而代之的,是作為旁觀者也從而燃起的熱血。
完全不一樣啊。
白福雪繪自認為自己不是對壓力過分敏感的人,甚至有人說她大多時候是放松過了頭。
但即便是她,此時此刻也被這種幾乎令人窒息的緊張壓抑地快要說不出話。
而她不僅不是賽場上的選手,連作為觀賽者都隻能算某人的陪同。
所以她有些難以想象,一個人站在賽場上、一個人背負着整個射擊部的成績、一個人忍受着那些傳聞和持續一年的打擊的中島此時此刻,究竟背負着多大的重壓。
射擊項目的比賽結束地很快,但無論是白福雪繪還是木兔光太郎都相信,那些站在場上的人,和關注着他們的站在場外的人,一定不會覺得過程有多順暢。
結果也出現地很快。
枭谷學園的1号選手被淘汰了,以距離出現資格兩個名次的成績。
解說員也提到了這位選手,出于人文關懷,沒有過多提起這位曾經在國中時期快速出道,又以驚人的速度登上領獎台的‘天才選手’過去一年的失手,隻是祝她能在下一次比賽‘調整狀态’,拿到更好的成績。
他們都沒能看清,準确來說,是沒能看見中島臉上的表情。
不論是放下氣步/槍離開射擊區域,還是走到賽場外圍聽着兩位随行教練在她耳邊說些什麼,她留給他們的始終隻有背影。
白福雪繪覺得木兔或許不需要再探究些什麼了,不論是否存在誤會,比起和某人的關系,中島自己的境況,才是更緊迫的問題。
看完這樣的比賽,誰還能苛責她些什麼呢?
回去集合的路上,木兔沒有說話,但白福雪繪猜到了,他大概也有着同樣的想法。
而在那之後,木兔又和之前一樣,沒有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關于中島的事情。
直到那次排球部的比賽,他們都在現場看到了從未在這個場合出現過的中島。
白福雪繪忍不住問她,對于曾經跟她幹過一樣的事情的木兔,她又是怎樣看待他的比賽呢。
畢竟這樣的巧合實在不多見吧。
而木兔則是看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某個‘時刻’。
确認自己沒看錯以後,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緊緊抓住眼前的機會——
“倒沒有什麼特别的事情...”
可能在中島看來,這也不是什麼特别的事情。
但這樣不是再好不過了嗎?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讨厭,現在為什麼又解除了‘讨厭’,但至少在她看來,木兔光太郎已經變得跟普通同學一樣了。
可以普通地搭話,普通地去看他的比賽...
和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樣,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在比賽結束那天就想問了——
“中島,你是不是來看我們的比賽了?我好像在觀衆席看到你了。”
普通地,好好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