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木兔和他的夥伴們的加入,原本隻有我一個人而顯得有些冷清的店内瞬間變得熱鬧起來,就像那個同樣隻有一個人,卻因為不遠處的排球部傳來的聲響也顯得不那麼形單影隻的射擊部。
不論是木兔還是黑尾,又或者是和他們一起的同學,都沒有喝咖啡的習慣,考慮到這個連咖啡師都沒上班的時間點,他們應該也還沒有用過早餐,所以他們都選擇了我手寫菜單上的三明治——
“請用。”
我将用不鏽鋼托盤裝好的三明治放到幾人面前,不出我所料,木兔果然認了出來:
“是中島你上次吃的那個嗎?看起來好像...”
“是同一個。店長和櫻井小姐不在的時候,就隻有我能做的菜單可以供應。”我解釋完,又想到上次那個關于‘冷掉的三明治到底好不好吃的’讨論,猶豫三秒後,為了維護咖啡店的聲譽,還是補上了一句:“但是店裡都是現做的,不管是吐司還是夾餡。”
隔着防止髒手的烘焙紙,木兔将那個看起來跟上次那個一模一樣,但經我解釋以後又變得有些不一樣的三明治捏在手裡,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就在旁邊的人都快看不下去忍不住說點什麼時,張嘴咬了下去。
...還好店裡的三明治一次供應兩塊。原因是同樣口味的三明治如果隻把其中一半給客人的話,另一半再出餐就需要額外加熱了,而且偶爾也會有客人需要‘定制’不同的口味,比如更換醬料,去掉某些蔬菜之類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在等木兔嚼完口中的三明治,以及那個誰也沒說,但似乎大家都認為他會自然發出的感慨——
“果然...跟想象的一樣美味啊。”
想象?啊,難怪之前他總是盯着我桌子上的便當盒,或者還在吃的三明治看。
“不過——”
有什麼問題嗎?
我仔細回憶着剛才的制作過程,确信和一慣的做法沒什麼兩樣。
“下次也讓我試試你喜歡的做法吧,中島。就是冷掉的那個。”
聽到這句話,我察覺到一種說不上來的異樣,并非來自外界,難道是木兔的請求聽上去太奇怪了?也是,特意要求冷掉的食物,就算是在這裡工作了一年的我,也從未聽過這種要求。
“冷藏過的三明治不符合店裡的出餐标準...”我向他解釋。
原本坐在位置上,明明沒有必要卻還是擡起來看向我的腦袋默默垂下。
鬼使神差地,我又補上一句——
“但是下次可以多做一個帶去學校,那樣就不算是店裡的菜品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中島,你真是個好人啊。”
不知道為什麼,黑尾同學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相比之下更明顯的,是滿臉寫着‘糟糕’二字的研磨同學。
這次不止是我,連木兔本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黑尾,你的反應..不,不如說從一開始你就很不對勁。”
“沒有,絕對沒有。一定是你看錯了吧”說着,他也拿起擺在面前的三明治,動作自然地咬下去。
“真的很不錯啊,研磨,你也快點嘗嘗。”
“嗯。”
看着突然開始一言不發地‘認真’品嘗三明治的兩人,坐在離我最近的卡座外側的男生小聲對旁邊的人說:
“研磨什麼時候吃飯這麼積極了?”
但他旁邊的人明顯沒能領悟到話中的深意:
“這不是好事嗎?我也想說很久了來着。”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
見狀,淺色短發的男生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也加入用餐隊伍中。
但我的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所以他們為什麼會一大早突然跑到這家沒什麼名氣的咖啡店來,當然,我不是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隻是實在難以理解眼下的狀況——
“因為快要期末考試了,要是不能及格就沒法準時參加假期的集訓,所以辦了學習會。”自從進門簡單打過招呼以後就很少說話的赤葦突然提到。
啊,原來是因為期末考試啊。
...
...
...
期末考試?!
“中島,你怎麼了?”
聽到木兔的詢問,其他人也下意識看了過來。
“沒、沒什麼。就是也想到期末考試的事情了。”
比賽前一直忙着訓練,比賽結束以後按理應該好好準備考試的,以我的水平,如果不在考前拼盡全力的話,是絕對沒辦法順利過線的——并非我誇張,事實上,幾乎每次考試,都會有那麼一兩科踩線過關。
但我言行不一的表現似乎無法說服在場這些有着正常智商的人,隻是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合适的說辭。
“嘛,這位中島同學應該不需要擔心考試的問題吧。”
我知道黑尾同學是想替我解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給人留下這種印象,但産生這種誤解的不止他一個人,所以并非黑尾同學的問題。
都怪我太不争氣了。
可如果我内心足夠強大,或者說能夠鎮定自若地認下這個與事實明顯不符的形容也就算了,偏偏我是那種能力不行,心理承受能力幾乎沒有,臉皮偏偏還薄得一戳就破的人——
“的确...”将兩個三明治解決幹淨的木兔沉聲開口,聽上去像是有理有據的說法:“如果是中島的話,就不用擔心及格的事情了。”
沒搞錯吧,這家夥。
“木兔,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班...”
不對,雖然我的姓氏算不上罕見,但在現在的班上的确隻有我一個‘中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