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臨扯了扯睡衣,露出心口的狼頭紋身。
他蘸着溫水的毛巾擦過褚晖鎖骨時,少女睫毛忽然顫動如垂死的蝶翼。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給你!”
“我要和子楚在一起!”
“求求你放過我!”
“你缺錢,我給你錢!”
趙臨猛地把毛巾甩在床上,捏着嗓子喊了幾句,似乎是在學褚晖的樣子。
“你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你那三瓜兩棗還不夠我搓個澡!”
“你放心,等把你爸的錢騙到手,我立刻讓你們父女團聚!哈哈哈哈哈……”
安生神情一震,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陰謀。
安生倒挂在露台欄杆外,下方正是趙父的書房,一牆的書籍,連塑封都沒有打開。
趙父正在書房焚燒文件,煙灰有些大,他打開了窗戶。
火焰吞沒紙張邊緣,隐約露出“洗浴中心”、“排污許可”等一些字。
安生耐着性子,看着趙臨吊兒郎當地走進書房,和趙父一句一句地交談着,終于了解了真相。
原來這些年趙家壞事幹的太多,花了太多的錢平事,又因為投資失敗,家裡已經欠了銀行不少錢了。
下個月又一筆欠款到期,趙家已經外強中幹,沒有償還能力了。
本想着找個有錢的親家周轉資金,可惜趙臨的名聲不好,又是個暴發戶,當地有點名望的家庭根本看不上趙家。
褚錢這個人發迹沒幾年,交際網不大,還沒聽到風聲,手裡的錢也不少。
趙家父子隻是炫富了幾次,就讓他上了鈎。
原本想着成了親家,以一起做生意的名義騙些錢,沒想到褚晖出了意外。
這下好了,把他女兒握在手裡,直接吃絕戶,到手的錢說不定能東山再起。
安生強忍着進去把父子兩個打死的欲望,拼命地告訴自己,這裡是蜃境,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千萬别上頭,千萬别上頭!
去特麼假的!
看個劇生氣的大有人在,蜃境可比影視劇真實多了,第一視角體會劇情! 她生氣怎麼了?
完全合理!
“布谷—布谷—布谷——”
安生挽起袖子,正要沖進去淨化下心靈,身後傳來了突兀地叫聲,阻止了她的動作。
趙家父子已經走出了書房,光線在窗内消失,安生貓着腰看向對面。
一束光在樹上若隐若現,安生掙紮了片刻,歎了口氣,在腳底留下一抹深陷地印痕,直接蹦到了地面。
極端情緒催生出的潛力如此巨大,安生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又有了大的提升。
樹上的光線開始向一邊移動,安生沒有絲毫顧慮,立刻跟了上去。
這蜃境中認識她的人鳳毛麟角,給她打信号的人不難猜測,除了她那姗姗來遲的弟弟,還會是誰呢。
燈光最後的餘晖消失在一棵高大的樹下,安生慢悠悠地溜達了過去。
四下無人,她蹬了兩腳,坐到了安戍的旁邊。
“你情緒有些低落,發生了什麼?”安戍的手裡拿着一個手電筒,靠在樹幹上問道。
安生速度太快,他來不及跟上。
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别說安生了,連褚錢都沒有回家,他隻好去唐家待了一會兒。
之前已經和唐子楚通了氣,他發小的身份在唐母眼中成了事實,自然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詢問了唐子楚的情況,唐母歡天喜地的說自己的兒子開朗了不少,學習更刻苦了。
回到昨晚休息的廢宅等了一下午,還是沒等到安生回來。
他怕安生沖動之下出了意外,立刻在村子裡找了起來,天快黑的時候,看到一戶人家的手電筒放在院子裡,被他順手拿走。
趙家的别墅風格太引人注目了,他視力超群,多看了幾眼就發現了安生的位置。
“沒胃口,不想吃。”安生伸手推回安戍遞過來的塑料袋。
袋子裡是十幾個餃子,安戍離開唐家時,唐母硬塞給他,說是讓他嘗嘗手藝。
“受刺激了?”安戍把袋子挂在一旁的樹枝上,往她的身邊靠了靠,環住了她的肩膀。
“我很擔心你,願意說給我聽嗎?”
安戍的眼瞳像被風吹皺的海面,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瞳孔裡跳動的月光,把所有的溫柔望進她的心裡。
溫暖從安生的心髒處開始蔓延,她歎了口氣,似乎把郁氣也發洩了出來。
她神情有些低落,又摻雜着一絲不甘和憤怒,停頓了幾次,才終于把看到的事情講清楚。
“趙臨那些話是學褚晖的,她的話……”安戍聽完,平靜地眼神中多了一抹沉思。
“你也覺得那個畜生太過分,是不是?”安生捏緊了拳頭。
有了傾訴對象,她心裡是好受了一些,再次提起趙家的惡行,她更想揍人了。
“你還記得現實裡去探望褚晖時,鱗片的力量讓她說過幾個字嗎?”片刻間,安戍便想通了關鍵。
“幾個字?”安生努力回想着記憶。
那幾個字在她的嘴中反複被咀嚼,重複了幾遍,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