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燭火下,茶杯中印出一張俊美陰暗的臉,端起茶杯,水波在杯中蕩漾,泛起一圈圈漣漪,臉被漣漪打碎,但很快漣漪平息,仍然是那張臉。
隻是臉上多了一分略帶神秘的笑意。
侍從站在旁邊,一動不敢動,呼吸聲也壓到極低,弱化自己的存在。
室内單單隻有他們兩個人,侍從屏住心神,不敢有半點馬虎。
室中隻有兩盞蠟燭幽幽泛着暖光,發出的光線雖暖,但是侍從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府中不是沒錢,反而銀錢充足,管家在吃穿用度上也從不含糊磕碜,隻是……
這府中的主人隻喜歡這種環境,略帶幽暗的閉塞,門窗緊閉,空氣也渾濁而稀薄,仿佛對他來說,這般混沌的環境才能有一種獨特的充實感。
靜谧的氛圍持續了許久,直到一聲門響打破了寂靜。
侍衛像是被從溺斃的感受中拉出來,窒息感一哄而散,似是想兒童遇到其他好玩的東西般,頃刻間不見蹤影。
“主子。”
門外進來一人,擡手便行了個禮。
一聲低啞的嗯傳出來,二皇子見杯中的茶慢條斯理倒在茶寵上。滾燙的茶水冒出縷縷白煙,飄在空中,将尹寒秋的臉包裹在霧氣中,愈發顯得朦胧。
從正對的角度來看,還增添了幾分神秘。
侍從趕緊上前,将茶杯當中的水滿上。茶要不多不少,多一份則滿,少一份則虧。但是上茶這點小事,在二皇子這便要學上兩三天,牢牢将動作記在心中,确保不出任何差池。
“外邊怎麼樣?”
這自然不是在問院子外邊,甚至是府外周邊的情況,二皇子意有所指,指的是什麼,便就在不言中了。
來人點頭,彙報起了情況。
天色還隻是微微泛着白。二皇子往前瞧了一眼外邊的天色,整夜都未曾入眠的臉上顯不出半點疲憊,甚至流露出的還有幾分顯而易見的興奮。
“嗯,安排的人已經按照順序零散地出城了,行頭那邊也在按計劃行事。我們方才去探,那邊已經打起來了,有了七柃的令牌,想必過不了多久……”
剩下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沒有必要,畢竟是大家都顯而易見的結果。
他們雖然大部分都安排了人,但是仍有小部分物資是存于第五批運出的貨當中的,總要各處都留一點,才多有幾分把握。
至于那一部分物質,小部分不值得他疼惜,還能當作是當場的物證。
想到這,二皇子眯眯眼,藏起已經到嘴角邊的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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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甯還沒走兩步,又被叫住了。
“這樣,七柃合并到流尹來,我就答應。”
好貪心的要求,雲清甯到沒有生氣,畢竟都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貪心坦蕩的人到是沒那麼可怕,倒是表面笑眯眯,背後使陰招的人更值得警惕。
“七柃隻會是七柃,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雲清甯一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氣異常堅決。風将身後的發絲揚起,遠處泛白的天光從斜後方打在她的面頰上,顯得夢幻。
七柃也是她看着長大的,逐漸擴充到現在的規模,師兄不會容許七柃歸他人所有,她也舍不得。
沈歸晏聽着雲清甯語氣中的堅決,不合時宜的發散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