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變成了一片朦胧的白,氤氲住了雲清甯的雙眼。
就着霧氣,雲清甯自在的看着下邊的人群,天香閣中人不多,也不會出現成堆聚集的情況。
櫃台此刻也沒有多少人,安語嫣和雲清輕,以及站在身旁的兩個侍女。
天香閣規矩繁多,也極為不近人情,能走到今日,全倚仗幕後人。
其中有一條規矩便是——從庫房出庫的貨物,一旦到了櫃台,結完賬,概沒有退幾件的理,一件也不行。
雲清輕感覺眼前出現一片雪原,大片大片的雪花糊住眼睛,隻能依稀看見模糊的影,或真或假都變得缥缈虛幻。
背後一聲輕笑傳來,雲清輕覺得聲音熟悉,琢磨了會兒,就聽出這是安語嫣的聲音。
腦子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她來天香閣前與姐妹的一番對話。當時安語嫣就在身旁。
“就是你”,雲清輕突然轉身,攥着安語嫣的手臂,緊緊攥着,“你定然知道我隻有六十兩銀子。”
“你故意陷害我。”
雲清輕鐵青着臉色,試圖把一切的過錯全部推到安語嫣的身上,仿佛如此便能撿回丢掉的顔面。
安語嫣此刻心情好着,也不會聽她氣急敗壞之下的發言,甩開她的手,隻道:“你自己要買,與我何幹。”
櫃台之後的侍女看到這一幕,歎了口氣,處理起來遊刃有餘,同情達理地給了一個解決方法:“小姐,你是否與好友同行,先讓她替你代付即可,之後出了天香閣在換回去。”
正巧季言冉往這邊走過來,雲清輕猶豫再三,還是先冷靜下來,思考之後,望向季言冉:“言冉,你可有多餘的銀子可以借我一用,出去之後,兩天之内,我一定相還。”
雖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季言冉仍然如實告知了,“我還有三兩的剩餘,這些足夠嗎?”
安語嫣聽見她們之間交流,挑了挑眉。
到是省了不少麻煩,如果季言冉有,那便是隻能強上了。
場面僵住了,雲清輕尴尬地搖了搖頭,僵硬地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緩緩收回了手。
侍女見這場面,哪能不明白,詢問道:“可需要回家通知父母,讓府上人給您送來。”
雲清輕忙不疊地點點頭,正當她以為一切都開始變好時,安語嫣突然開口。
“我不同意。”
輕飄飄的聲音,帶着不可忽視存在。
“與你何幹?”
雲清輕好一點的心情頓時跌回了原點,任誰想到,被死對頭看了笑話,都要不爽,回嘴道,“這又不是你家開的。”
安語嫣則沒有多說,從袋中拿出一塊玉牌,玉質細膩通透,牌子上镌刻着複雜精緻的花紋,一看便價值不菲。
“就憑我有這塊牌子。”
也不見她有多麼驕傲,隻是普通尋常的樣子,但是有人就不一樣了。
本來這件事在安靜的大廳中便就有些吸引眼球,引了一波人圍觀,他們大多看熱鬧,好奇接下來的走向,其中最不缺的便是八卦之人。
雲清甯在樓上看着逐漸收攏的人群,嘴角帶着笑意。
人多了,小事也就能變成大事,大事就能滿城皆知了。
稍稍運作,小事便也能成為最近的飯桌茶餘的談資。
不知她這位嫡姐成為别人口中的大名人,京中八卦的對象,她的父母作何反應呢?
是覺得丢臉,還是依舊拼命護着這個小女兒。
如果是拼命護着,至少說明對待親女兒還有一片真情,反之,其實也能夠得知,他們對女兒也不曾有多在意。
真情在面子面前失了重量,一家都是虛情假意之人,那麼想要将這個家徹底擊潰,無需耗費多餘的心力,稍稍出手,便會潰不成軍。
雲清甯隻是稍稍起了點推進的作用,其餘的一概都任由在戲中之人自由發揮,戲的精彩程度全然看他們自身性格以及在乎程度了。
雲清輕自然是不認識那塊牌子的,這麼多人看着,她的顔面早已經消失無蹤,此刻便也急上心頭,失了大半神智。也自然沒注意到在旁的三個侍女都變了臉色。
雲清輕就想将這塊牌子奪了,拿在手中看看,看看這塊牌子到底能夠起什麼用。
安語嫣雖然看上去面色平靜,但心中還殘存着些不安,生怕這塊牌子的作用全是她臆想出來,實際并沒有什麼用。
畢竟方才那兩人将這塊玉牌交于她之時打了啞謎,隻是半時半虛的說:“天香閣中有人惹你不高興時,用它解百憂。”
但是看着三個侍女仔細瞧了這個牌子之後變化的臉色,緊繃的神經頓時松懈下來,看來這塊牌子的作用不小。
其實她也不知道那兩人什麼來曆,但是她們明顯是想借刀殺人,她也便滿足這個要求。
反正——安遠侯府沒有一個可以撐得住場面的人,她家随便提點幾句安遠侯府也不敢造次,正好抒發一下憋在心中的幾口悶氣。
拿牌子的結果可想而知,雲清輕被安語嫣輕巧的躲過,自己則被拖在地上長長的裙擺絆倒,徹底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