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時,姜母一臉嚴肅地訓姜影:“你這狗脾氣,也就周遠能治你。”
覃晴回頭透過玻璃看向外面,周遠正低頭幫周明整理被扯歪了的西裝和領帶。他口裡似乎還在跟周明說着什麼話,不過距離太遠,覃晴就聽不清了。
戴花、拜父母、吃喜面等一系列流程走完,姜影的堂弟背着她出了房門,衆人便在後面跟着出去。
男方來迎親時是十人隊伍配十輛車,每人坐一輛車而來。回去時再帶上女方送親的十人和伴娘,就是二十二人坐十輛車。
司儀特意叮囑了,大家随意坐哪輛車都行,但每輛車都要坐人,不能空車。
覃晴不認識什麼人,自然也就沒人結伴,她随手拉開最近的那輛車門,就見周琳已坐在後座怒視着她。
她連忙反手将車門關了回去,繼續往後走去找下一輛車。
反正十輛車,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車坐。
拉開下一輛車的車門,周遠正坐在上面轉頭看着她。
覃晴條件反射地想要再将車門關上,可剛推了一半卻被周遠從裡面撐住了。
他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地輕聲叫她:“上來吧。”
覃晴猶豫了幾秒,便躬身坐了進去。坐個車而已,憑什麼要内耗?
兩人就這樣各坐了後座的左右兩側,本來誰都沒說話,周遠卻在車子開動後忽然出聲道:“把鞋給我。”
覃晴正看着窗外,聞言她轉頭不解地看向周遠。
周遠指了指她腳上的鞋:“我給你處理一下。”
覃晴跟周遠對視了一會才彎腰脫下張着口的那隻鞋遞了過去。
周遠接過之後從兜裡掏出一串别針,橫在白鞋的豁口上一個一個地别了上去。
早上在二叔家别胸花的時候有人别針壞了,周遠特意跑去路口的小賣店買了一串,給人用完之後他就順手把剩下的放進了西裝兜裡。
剛才低頭看見覃晴還穿着這雙豁口的鞋,他才忽然想起來了。
覃晴的目光在他别别針的寬大手掌和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來回切換,她有點想笑,最終還是抿着唇忍住了。
也不知道周遠是不是真的沒有感受到她的注視,反正他就是沒有理她。直到專心地幫她别完别針,他才轉頭把鞋遞了回來。
覃晴把鞋重新穿上,沖周遠道謝:“謝謝。”
周遠拍了拍西裝褲上被鞋底蹭到的土,沉聲回:“不用謝。”
之後,兩人又是一路無話。諾大的空間唯有司機開着的車載電台裡不時傳來其他車司機的交流聲。
本來鎮子不大,但為了顯示婚禮的喜慶和隆重,車隊特意按以往慣例慢慢地繞鎮半圈,開了半個小時才将車停在了舉行婚禮儀式的酒店門口。
覃晴推門下車,雙手同時抓着大衣和裡面幾乎拖地的長裙下擺,順着樓梯往二樓走。
胸前别着“父親”胸花的中年男子站在樓梯口有點着急地沖跟在覃晴身後上來的周遠道:“遠兒呀,這時間不夠了咋整啊?”
周遠收回望着覃晴背影的目光,早有準備一般地沉穩道:“沒事二叔,我已經跟婚慶那邊說了,改到11:18。”
覃晴沒回頭也沒搭話,但她知道是原定10:58分開始的婚禮儀式因為剛才打架的關系所以要推遲了。
覃晴進了新娘休息室,姜影已經脫下了秀禾,化妝師和姜鑫正在幫她換婚紗。覃晴連忙上前幫忙扯起了婚紗後面的綁帶。
換好了婚紗,化妝師又重新幫姜影換發型戴頭飾。
姜鑫看了下手機,催促道:“十五了。”
“好了好了。”化妝師把頭紗别在姜影的腦後又扯了一下讓它披散開,“可以了。”
姜鑫和覃晴趕緊扶着姜影出去站到舞台盡頭處的時候,司儀已經站在舞台上說起了開場白。
覃晴蹲下身把姜影的婚紗拖尾擺成了拍照十分出片的大大扇形。在姜影跟周明挽手走向舞台的時候,覃晴又快步從坐滿賓客的酒席外圍繞過去,待到姜影和周明站上舞台一轉身,覃晴就趕緊跳上去給姜影整理婚紗。
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姜影這二百塊伴娘紅包可真是沒白花。
不過,感動了兩位新人及他們父母的婚禮儀式并沒有感動其他參加婚宴的人,在雙方父母緻辭的環節,台下觀禮的人們就已經在酒菜陸續端上桌時大快朵頤了起來。
就在覃晴因為流程太多而越來越覺得不耐煩、她再也不想扯一下婚紗的時候,冗長的婚禮儀式終于進行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新娘抛手捧花。
司儀說讓在場所有未婚的女孩都站到一起,誰接到了手捧花就是下一個擁有幸福的人。
覃晴從來不認為結婚是會擁有幸福的事,她也并不想要那一捧花。
可姜鑫卻熱情地挽着她的胳膊過去湊熱鬧:“晴姐快來。”
司儀已經舉着話筒開始倒數:“三、二、一。”
話落,新娘捧花便在姜影随手一抛後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被硬拉過去、還沒站直身體的覃晴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