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出了操作間的門,又穿過食堂大廳快步往外走。因為走得太急,還與迎面而來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覃晴出于本能地開口道歉,之後便錯開身,繼續往外走。
對方在她擡頭的一瞬間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淚光,他沖着她的背影問道:“你沒事吧?”
覃晴沒有回答,她來到食堂門口,推開玻璃門出去了。
周遠本來站在窗口幫忙打菜,聽到那邊的動靜一轉頭,就看到覃晴快步出了食堂。
他連忙把勺子遞給黃秋萍,轉身去了操作間。
孫靜一個人坐在闆凳上還有點生氣。她生二胎關覃晴什麼事?覃晴不祝福就算了,跟她嚷嚷那一大堆幹啥?
周遠問孫靜:“你倆咋的了?她怎麼走了?”
“誰知道呢?本來好好的說話,她忽然就生氣走了。”
周遠看出孫靜不高興了,輕聲勸她:“你别生氣啊,她就是有點小脾氣,其實心眼不壞。”
“她有脾氣沖我撒什麼呀?我招她惹她了?”
“對不起,我替她給你道個歉。”
孫靜看了周遠一眼,憑什麼他來替覃晴道歉呀?
但孫靜終究不想讓周遠太為難,她歎了口氣:“算了吧大哥,我沒事。”
周遠出了操作間,站在門口給覃晴打電話。可鈴聲響了半天她就是不接。
黃秋萍過來問他:“咋回事?覃晴為啥走了?”
“不知道,孫靜也沒說因為啥。”
周遠說着又繼續打電話。
黃秋萍說:“能不能是因為她知道你跟孫靜處過對象,生氣了?”
周遠轉頭看向黃秋萍,“不能吧?”
“那背不住啊。她倆一上午坐那叨叨咕咕的,萬一孫靜說了你倆以前的事呢?”
黃秋萍看着像是比周遠還着急,“你别打電話了,趕緊出去看看吧。”
“那這邊咋整?”
“啥咋整?這不都打完飯了嗎?再有幾個零星後來的,我看着就行。”
“那行。麻煩你了黃姨。”
黃秋萍一巴掌拍到了周遠的背上,“别擱這磨叽了,你殺楞地。”
周遠回到廚房拿了帶給姜影的保溫桶,又從櫃子裡把自己的外套抓出來就大步往外跑。
等他騎着電動車往覃晴家的方向追到快一半路時,就看到她正踩着馬路牙子溜達呢。
周遠在她旁邊放慢了車速,跟着她一起溜達。
“你咋走了?”
覃晴沒看他,說話也沒什麼好氣:“活都幹完了還不讓走呀?”
“活是幹完了,但我還沒管你飯呢。”
“我不餓。”
周遠說:“上車。我送你回去。”
覃晴語氣還是倔倔的:“不用。”
說話間,她踩在那窄窄的馬路牙子上的左腳一崴,差點從上面掉下來,周遠趕緊伸手扶了一下,等她站穩了身體又繼續往前走。
周遠又陪着她走了一會才問她:“你生什麼氣呢?”
“我沒生氣。”
見她還是不想說話,周遠也不問了。他一路慢慢騎着電動車跟在她身邊,直到她走累了才停住腳步轉身看他。
周遠連忙從車上下來,伸手讓她扶着坐上了電動車。
把她送到她家樓下,看她進了樓又踩着樓梯上去,周遠才再次發動車子回到驿站。
姜影看了一眼時間:“今天挺早啊。”
周遠沒解釋原因,他把保溫桶遞給姜影:“你先吃飯吧,我還得出去一趟。”
周遠去市場買了些食材,又拎着去覃晴家。
敲了好一會門,覃晴才過來開。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開,奈何敲門的人太執着,她不開他就一直敲。
覃晴拉開門向後讓了一步,就眼中泛着淚光地望向周遠。
“你咋了?”周遠邊問邊進門,反手把門帶上了。
覃晴沒答他的話,她伸手摟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前,大聲哭了出來。
她忍了一路,本來想回家自己一個人哭的,可是現在有人來了,她就好想抱着那個人哭。
周遠不再問她為什麼哭了,他輕輕抱住她,擡手在她後背輕撫,無聲地安慰她。
去年冬天,在漫天飛雪的北京街頭,她也是這樣抱着他大哭的。
覃晴哭了好一會才停住,她用手摸了摸周遠胸前的那塊地方,已經全都被她哭濕了。
周遠脫了外套晾在沙發扶手上。“沒事,你歇一會,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覃晴抽抽搭搭地道謝:“謝謝。”
之後她走去沙發,脫鞋躺到了沙發上。
周遠一會就端着碗從廚房出來了,覃晴起身看到茶幾上放着兩碗疙瘩湯。
她順着沙發邊緣滑到地上坐下,拿起勺子舀了碗裡的疙瘩湯。
還是一貫的好吃,周遠做什麼都好吃。
而且這疙瘩湯跟周遠的懷抱一樣,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兩人默默地吃完疙瘩湯,周遠去廚房洗了碗出來,又蹲下身問還靠着沙發坐在地上的覃晴:“好點沒?”
覃晴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了良久,才帶着濃重的鼻音說:“周遠,我最讨厭别人亂生孩子。”
因為她和那位照亮她人生的甯妍姐姐,都是别人亂生孩子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