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覃晴去菜市場買菜。
賣菜的三舅正跟另外幾個大叔大媽圍着張桌子打麻将。
他見覃晴過來,連忙熱情招呼:“晴兒呀,要啥自己拿啊。”說完,他又抽了一張牌丢出去:“八萬。”
覃晴說:“三舅你忙吧。”
她自己去攤位上拿了四個西紅柿,扔秤上稱了稱,又告訴三舅:“一斤三兩。”
三舅說:“給三塊五吧。”
“行。”
覃晴掃碼付完錢剛要走,就聽三舅随口問她:“晴兒會打麻将不?”
覃晴又不想走了,她說:“不會。但我可以跟三舅學一學。”
轉身從三舅的攤位旁邊找了個塑料凳子,搬着過去坐在旁邊看他們打麻将。
坐在下家的大叔笑問:“老三,這丫蛋啥時候成你外甥女了?”
三舅說:“你管呢?”然後扔了一張八餅出去。
坐在上家的大媽趕緊喊:“對。”
她不是說三舅說的對,是三舅打的八餅跟她手裡的另外兩個八餅剛好對上了。
覃晴歪頭看着三舅的牌,一副虛心學習的模樣。
麻将又嘩啦嘩啦地打了幾把,三舅問覃晴:“學會沒?”
“會了一點皮毛。”
“那你替我打兩把,我去上個廁所。”
覃晴笑着答應:“行。”
其他人已經在重新碼牌了,覃晴也一邊從桌子中間撿牌碼起來,一邊沖着三舅的背影喊他:“三舅,輸了算誰的?”
“這孩子,輸了算的我。”
三舅落音剛落,就見周遠從門口進來了。
“正好遠兒來了,趕緊去給晴兒罩罩住。”
周遠聽了三舅的話就擡頭看向麻将桌,覃晴因為不熟練所以正在手忙腳亂地碼牌,旁邊已經碼完的大叔還好心地幫她碼了幾摞。
周遠笑着過去,把手裡的袋子放在三舅的菜攤上。今天食堂做排骨,他給核桃帶了些骨頭回來。
放完東西,他轉身坐到覃晴之前坐的那個塑料凳上。
覃晴邊摸牌邊小聲問他:“酒醒了?”
周遠聲音裡帶了點笑意:“嗯,醒了。”
然後就看着她把摸回來的牌插進了之前的牌裡。
周遠問:“會打嗎?”
覃晴抽了張二餅甩出去。“會。剛才三舅教我了,不會打,打二八。”
下家沒要她的牌,摸了一張後又打了張發财。
“碰。”
覃晴喊着就要把自己手裡的兩張發财推倒,周遠趕緊擡手去攔。可他的手剛伸過去還沒碰到麻将,就被覃晴一把抓住了。
她握着他的手,換了另一隻手繼續推牌。之後那兩張發财就在衆人的注視中華麗麗的倒了下去。
下家大叔說:“沒事丫蛋,你拿回去重打也行。”
按他們這打麻将的規則:二八不能做掌,不能缺平胡,不能斷幺九,不能缺門,小胡不能對紅牌(紅中、發财、白闆)。
他們不能欺負這個新手丫蛋呀,否則等會有人胡了她就得自己賠三倍的錢。
覃晴說:“落子無悔,我不拿回來。”
她把三個發财挪到旁邊,又從自己的牌裡拿了張東風打出去。
周遠輕輕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蜷縮着放回自己的大腿上。
覃晴轉頭看他,他沒敢跟她對視,隻是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專注看她手裡的牌。
周遠是會打麻将的,他們這沒什麼娛樂活動,逢年過節就是跟親戚朋友們湊到一起打打麻将撲克啥的。
但他越看越覺得覃晴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她打的那些牌大部分都是他不會打的。
可她也是正應了那個新手手壯的定律,不管她怎麼亂打,隻要她伸手摸牌,拿回來的就一定是有用的。
再次摸了一張六條回來,周遠發現,她碰的那三個發财還真是碰對了,因為她手裡的那副牌正往大胡的方向發展。
所謂大胡,就是胡牌時除了做掌的那兩張牌以外,其他所有的牌都是三張一樣的對子。
而且,如果她大胡了,不但剛才對的紅牌不用賠錢,還能收到别人翻倍的錢。
現在,覃晴手裡的牌隻要再碰上一對,就可以聽牌了。
周遠剛想完,對家大媽就甩了一張六條出來。
“碰。”
覃晴把六條拿回來,又把最後一張沒用的牌打了出去。
待其他三家打過一圈,再次到覃晴摸牌。她摸了張牌拿回來就握在手裡左右比劃着要把那張牌放在哪。
周遠确信她是真的不會打牌,而并非什麼隐藏的麻将高手了。
他說:“胡了。”
覃晴驚訝地轉頭看他,又重新把自己的牌擺弄了一遍,才笑道:“真胡了。”
她把牌推倒,然後沖周遠伸出手掌,周遠也笑着舉起自己的手,她就愉快地跟他擊了掌。
“看不出來,這丫蛋挺厲害。”
覃晴說:“承讓承讓。”
收了其他人給的錢,覃晴幹勁更足了。她撩了一把垂在臉頰旁礙事的頭發,就伸手在桌子中間跟大家一起嘩啦啦地洗牌。
再連赢了兩把後,三舅回來了。
“咋樣?沒把我錢全輸光吧?”
“沒有,我不能辜負你對我的信任。”
覃晴說着站起身,把座位重新還給了三舅。
三舅在麻将布側邊的小錢兜裡翻了翻,“這咋比我走的時候多這麼老多呢?”
下家大叔說:“你大外甥女厲害,連胡好幾把。”
三舅有點得意:“我教出來的徒弟肯定差不了。”說完又沖着覃晴道:“晴兒啊,以後要沒事就過來打麻将啊。”
“好嘞三舅。”
周遠起身去攤子上把骨頭拿過來,倒進核桃吃飯的小碗裡,然後拿去後面喂核桃。
覃晴跟着周遠過去,站得遠遠地看核桃在籠子裡沖周遠搖尾巴,又在他把碗遞進籠子時低下頭呼哧呼哧地努力幹飯。
覃晴輕輕歎了口氣,“我還沒有一條狗吃的好。”
周遠回頭看她一眼,笑了,沒說話。
正在碼牌的大叔大媽們跟三舅小聲八卦:“他倆搞對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