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你拿醋。”周遠說着就跳下炕穿鞋往廚房走。
覃晴在碗裡倒了些醋,老段殷勤地給黃秋萍和他自己都倒了些蒜醬,周遠則是什麼都沒倒。
剛才周遠去拿醋的時候黃秋萍跟覃晴解釋了:東北人包餃子時都會把菜餡調的淡一點,然後把蒜拍成蒜泥用醬油泡起來,等到吃餃子的時候就蘸蒜醬。這樣不但餃子味道鹹鮮,還不用單獨就蒜。
覃晴悄悄瞥了周遠一眼,他不喜歡吃醋,但他今天也沒吃蒜醬。如果蒜醬是東北的飲食習慣,那他應該不是不喜歡吃,而是怕吃了蒜醬跟她說話時嘴裡會有蒜味。
覃晴說:“既然是咱們東北的習慣,那我也得試試。”
她拿着醬碗裡的小勺子往自己碗裡舀了兩勺蒜醬,又問周遠:“你要嗎?”
要吃就大家一起吃吧,到時誰也别嫌棄誰。
周遠稍微猶豫了一下才接過她手裡的勺子,“來點吧。”
黃秋萍在旁邊看的樂呵呵的,對象就得這麼搞嘛。
她給覃晴夾菜:“晴啊,多吃點菜。”
自己給覃晴夾完菜還不滿意,黃秋萍還得一直催促周遠:“你給晴兒夾菜呀。”
周遠就乖乖往覃晴碗裡夾了菜。
等衆人慢慢吃喝完,周遠要下地去幫着收拾碗筷,卻被黃秋萍一把推着坐了回去。
“這幾個碗還用你呀?你給我坐這陪晴兒說說話。”
這不争氣的玩意,要把她氣死了。
覃晴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周遠看她一眼,也跟着笑。
兩人臨走時,黃秋萍還塞給覃晴一個包裹嚴實的塑料袋。“這裡面也是餃子,我蒸好了又晾涼的,你回家放冰箱,吃的時候放鍋裡一溜就行。”
覃晴也沒推辭地接過:“謝謝黃姨。”
兩人出了大門,周遠要去推停在門口的電動車,覃晴卻轉頭看向他家院子:“時間還早,去你那看個電影吧?”
周遠停下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答應她的話。他看了一眼自家院門,再回頭對上覃晴的目光。
“不方便嗎?”覃晴問完就自己笑了起來:“難道你是金屋藏嬌了?”
周遠也笑了,“藏什麼嬌?來吧。”
他隻是不想大晚上帶她回家被人看到,到時傳出一些新的閑言碎語就不好了。
如果他心中坦蕩,他還可以跟人解釋。
但誰讓他又沒那麼坦蕩呢?
周遠把電動車重新鎖好,帶着覃晴往自家院子走。
院裡黑着燈,兩人對視一眼,便知道對方也是想起了上一次他們在這院裡牽手而行的事情。
不過,這次覃晴沒牽周遠的手,她在周遠将大鐵門重新關上後就緊緊跟着他,順着水泥路快步往裡走。
進了屋門,周遠啪啪啪地按了牆上的一排開關,把所有燈全都點亮了,又回身将門關嚴實才帶着她去有投影儀的那個房間。他把投影儀和電腦都接好,讓覃晴自己挑電影。
覃晴蹲在地上滑動着手裡的鼠标,很快就發現來看電影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因為這裡上不了網,沒法繼續看她下午隻看了個開頭的那部電影。這裡的電影可選範圍隻有已經下載的那些,其中最多的就是她不感興趣的戰争片和武俠片。
而且,這屋裡真的好冷呀,跟黃姨家燒了炕的溫度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别。
周遠又去衣櫃拿了件棉衣出來遞給覃晴:“你先披着吧。”
“你幹什麼去?”
“去把火燒上。”
周遠把蓋在土竈上的紙闆拿開,把引風機插好,然後從裝劈柴的編織袋裡拿了幾塊木柴擺進竈裡,用打火機把一根細長的木條點燃,伸到木柴下面做火引子。
在引風機的幫助下,竈裡的火很快便呼呼地着了起來。他又從另一個編織袋裡掏出幾塊煤扔進了竈裡。
劈柴和煤都是周遠昨天送來的,本來想過幾天燒燒炕、烘烘屋子,沒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周遠洗了手再回到房間的時候,覃晴已經将燈全都關了。她從電腦裡那唯二的愛情片裡選出的電影正在放片頭。
周遠就挪了把椅子過去,跟她并排坐在一起看電影。
一部電影要将近兩個小時,可兩人卻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仿佛那電影好看到讓他們騰不出精力來讨論或閑聊。
就連男女主在那偌大的屏幕上斷續地親吻了一分多鐘,兩人也依然目不斜視。
直到一隻又小又軟的手落到了周遠的大手上。
雖然屋裡已經暖和起來了,但她的手依然有些冰涼。
周遠睫毛輕顫了幾下,他覺得渾身的血液不但沒有被她的冰涼凝住,反而在那一刻全都沸騰了起來。
可他卻不敢轉頭去看她。
覃晴用手指一個個地撐開了他的指縫,把自己的手指伸進去與他十指相扣。
周遠沒有反對但也沒有回應,就任憑她握住他的手。
過了好一會,沒有得到回應的覃晴不想再上杆子了,她要收回自己的手。
可她剛一動,那一直被她握着的大手卻忽然反将她的手指扣住了。
屏幕上的電影已經演到了結局:女主跨坐在男主的腿上,兩人甜蜜又熱烈地擁吻。
覃晴那不知何時開始的心動在這暧昧的氛圍中達到了巅峰。她呼地從椅子上起身,學着電影中女主的樣子跨坐在了周遠的腿上。
周遠似乎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大膽動作吓了一跳,但他也條件反射地摟住了她的腰,避免她像披在身上那件棉衣一樣滑落到地上。
覃晴被他的摟抱鼓舞,她擡手勾住他的脖子,擡眸與他四目相對。
她能感受到周遠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炙熱,近在咫尺的呼吸也越來越深重。
她微微翹起唇角,傾身向他靠近,目光從他的眼睛緩緩向下移到他的唇。
周遠當然明白她的意圖,他收緊摟在她腰後的手,也微微躬下身體,在兩人的呼吸完全糾纏在一起時,閉上眼睛貼住了她的唇瓣。
是他無數次午夜夢回時的觸感,柔軟而溫暖,讓他心跳加速,劇烈喘-息,卻又一刻都不想放開她的唇。
周遠不知道他們到底吻了多久,直到覃晴掀起他的毛衣下擺,将她軟軟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腹肌。
周遠被她這猝不及防的動作一激,條件反射地把腹部收緊的同時,又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一般,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之後,他身體後仰,離開了她的唇。
覃晴擡眸去看他,周遠卻有些心虛地躲開了她的視線。隻有還摟在她身後的手掌慢慢收緊,在她身後握成了拳。
電影片尾滾動的忽明忽暗中,覃晴聽到了周遠嘶啞又隐忍的聲音:“覃晴,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