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洗手間,雲寂看着鏡中的自己,抿着唇不滿地喃喃自語:你什麼時候能不被男色魅惑,便是你天下無敵的時刻。
偏偏她對叫做沈紀琛的男人有種天然的無法抵抗。
身上的禮服是JR贊助的,既然已經有了簽約的意向,弄髒一條裙子自然是算不了什麼,雲寂卻覺得屬實是觀感不好。
嘩嘩水聲響起,雲寂低頭洗手,忽然她聞到了一陣熟悉的甜香,蓦地擡眸間卻望見鏡中多了一個人,和她對視。
雲寂閉上眼,深呼吸,竭力隐忍着不讓自己失态,依舊忍不住腹诽:這一天真是見鬼了。
偏偏還真是有人陰魂不散。
雲寂對見到許鈴宜并沒有覺得很意外。
許鈴宜站在洗手台前,拿出氣墊補妝,餘光卻往雲寂方向瞟。
眼神裡帶着打量和審視。
雲寂不動聲色地用濕紙巾擦着腰身處紅色的酒液,倏爾便有一道女聲傳入耳中。
“我和紀琛隻是普通朋友,沈太太不用過分在意。”
雲寂手一頓,倒沒想到她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不過‘紀琛’兩字聽來卻格外刺耳,她擡起狹長的眼眸,看向許鈴宜意味不明的神情,淡漠開口:“哦?看來許小姐認識我。”
“沈太太不也認識我?”
“當然,許小姐能和我老公上新聞頭條,若是不知道你的存在,豈不是我這個做太太的失職。”
雲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一聲‘老公’瞬間把親疏關系擺在明面上。
許鈴宜年長雲寂五歲,卻遠沒有她來的穩重,再面對雲寂時臉上逐漸扭曲,強撐的笑容也變得生硬:“雲小姐擔得起太太的職責,看來和紀琛的夫妻關系應該很牢固,那怎麼又會看到他身邊有異性出現就風聲鶴唳,以至于像個潑婦一樣無理取鬧,撒潑咬人?”
雲寂輕輕拍了拍擦拭過的衣裙,強壓着厭惡,秀眉輕蹙,直起身打量着全身上下還有哪裡不得體,沒給旁人一個眼神。
漫不經心說道:“許小姐應該沒有男朋友,不懂的什麼叫做戀人之間的情趣,最常見的就是拈酸吃醋,既能表達對對方的在乎又能提供刺激點。”
“你不懂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時刻關心别人的老公如何和妻子相處的人,是不會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
雲寂側過身,唇角淺彎,微微撩起胸前的秀發,雙臂環抱與胸前,繼而開口,“而且,你又怎知他沒有咬過我呢?按照你的說法那應該叫做家暴了吧?最重要的是我和我老公的相處日常,你怎麼知道?莫非許小姐喜歡偷聽牆角?”
許鈴宜聽的語塞,眼睛打着轉:“我隻是……隻是看見紀琛唇邊的傷痕想到……”
雲寂不想和她閑扯,伸出手指将被沈紀琛吻出唇線的口紅擦掉,欲離開。
“雲寂!”許鈴宜不想這麼快結束這場對話,出聲阻攔她的腳步,“我挺慶幸的,你還是和三年前一樣天真,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自以為萬中無一的聯姻并沒有想象的完美。”
被懷疑偷聽,有些跳腳,有意把他們夫妻的關系推向高潮。
不就是想挑撥離間嘛?
雲寂十分給面子,側目:“你是不是想說我們隻是利益牽扯,談不上真情實感,沈紀琛娶我也是迫于壓力?根本就不是喜歡我。”
許鈴宜咬唇,手指用力扣着裙邊,吃癟的樣子很好笑。
“這樣的婚姻你不覺得悲哀嗎?”
雲寂擡步走到她面前,以絕對的身高優勢睥睨着她,緩緩開口:“不覺得,相反,如果我們結束婚姻關系,我相信此時替我感到悲哀的您,一定會撲上去,當然,我不會輕易給别人這個消息。”
*
兩個小時後,黑色保姆車從JR秀場的地下停車場駛出。
雲寂倦懶半躺在座椅裡,緊閉着眸子,卷翹修長的睫毛在眼下落拓出一抹陰影,精緻的小臉在窗外穿流而過的流光溢彩中充滿故事感。
姜茶故意鑽到她冰冷的臂彎下,身體蜷縮着安逸地睡着,發出微弱的鼾聲。
江曼君在副駕駛不放心地頻頻向後看,想起她濕着禮服回房間換衣服的樣子透露着古怪。
雲寂錦衣玉食長大,情緒外放,喜怒形于色,不開心從不委屈自己,善于表達更懂得自我釋放壓力。
現在這幅模樣悶悶不樂的樣子還是頭一次。
秀場上,身為經紀人的江曼君的職業就是和投資人,老闆極力推銷自家藝人,赢得更多的商業合作,雲寂則隻需要像個精緻的花瓶般盡情釋放魅力和美貌。
今天不同,雲寂和江曼君并肩作戰,和品牌方、投資人暢聊洽談。
雲寂喝了不少酒,出了酒店要不是雅雅手疾眼快,她差點在台階上跌倒,上了車倒頭就睡。
在江曼君的印象裡,雲寂無事時會小酌,卻從不貪杯,更不會在商業場合多喝。
蓦地,一股死去的記憶突然上湧,看着此時雲寂的狀态倒像她離婚後的情景。
江曼君搖搖頭,嗤笑自己,雲寂和沈紀琛勢均力敵的兩個人想不到什麼理由會把他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