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果腹,但......至少解渴。從這沸血灼骨的心中熾火中,獲得一絲喘息之機。
這樣就夠了......
看着湖水中,自己猙獰的面容,甯采臣心中冷漠的想。
于是他從腰間錦囊,拿出蜘蛛精怨氣妖力凝結的琥珀,以及收集的雪白狐毛,此物還是聶雪回昨夜,在窗前與他玩笑時得到。
動作間,琥珀逐漸融化,變作血紅絲線,向那雪白狐毛糾纏而去,慢慢裹成一個繭。
甯采臣鳳眸微眯,俊秀的五官面無表情時,竟然威嚴迫人。
他捏起那紅線織成的繭,正要繼續動作,忽見天空一道金光劃過,隐成橋型,往遠處延伸。
甯采臣看着金橋上布衣身影,以及翩飛其中的金蝶,不由得慌忙起身,不顧半濕的衣擺緊貼在身上,匆忙地向那個方向跑去。
而等他真正走到聶雪回身後,看着這觸手可及的水中月,卻有些不敢伸手,怕打破這幻影,碎成水波蕩漾。
從身後傳來淡淡墨香氣息中,聶雪回已猜到來人是甯采臣。聽他駐立半響,久久沒有開口。
聶雪回有些懶散地輕擺狐尾,并未回頭,隻支着下颌,任由青絲從肩頭滑落。眼尾微挑,琥珀色的眸子斜睨過去。
噗呲!
見這向來整衣冠,肅容止的書生,一副泥裡打滾的模樣,倒是逗得聶雪回笑出聲來。
聶雪回眼尾薄紅漸濃,玉環發帶飄飛如雲,緩緩俯身靠近甯采臣,銀白衣袖中帶着淺淡昙花香氣。
卻是頗為詫異的發現,往日自己稍一靠近,這書生便會繃緊身軀,耳後發紅,今日他卻靜若寒潭,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色深不見底。
雪白狐耳上絨毛炸開,似是直覺性地覺察危險。而那白衣狐妖卻還懵懂不知,隻覺得無趣,伸手從書生衣襟上,取下一朵荼蘼花。
聶雪回在動作間,荼蘼花上的鈎狀刺,将藍杉上的絲線拉扯出來,絲絲縷縷纏繞成結。
他頗有些心虛,想要悄悄解開,指尖撥弄間,反牽出更多淩亂的絲線,最終在兩人之間扯出個歪歪扭扭的線團。
聶雪回将線團藏在手心,眨了眨眼,仰頭看向甯采臣,卻見他似是渾然不覺,這被扯破的衣襟,隻怔怔地凝視着他。
聶雪回說道:“羅織娘輪回之前,不是将那妖軀和法力,全都贈送給你了嗎?”
“你現在應該會縫衣服吧?”聶雪回說着看向那團的亂線,狐耳輕抖,本性難耐地拍了拍。
卻被甯采臣順勢握住手腕,他這才低頭看向胸前褴褛,以及聶雪回手中潔白荼蘼花。
甯采臣終于展眉微笑,眉目間春風拂過,遮住那眼中無光深潭。語氣溫柔地道:
“雪回,當初留給你解悶的話本。”
“你有看嗎?”
甯采臣撚起衣襟上散落的絲線,一圈圈纏繞在掌心,動作間,絲線漸漸收緊。絲線另外一端的聶雪回,那握着荼蘼花的手也被越拉越近。
直到兩人之間,再無距離,甯采臣用手掌,将那雪白柔荑,連同其中的荼蘼花,一同包裹在掌心。
然後逼近一步,将狐妖壓向橋邊石欄上,另一隻手墊在狐妖身下,上面纏着幾圈紅線,在幽暗中散發着詭異紅光。
聶雪回感覺到他灼熱身軀的逼近,不由得伸出手抵住,側臉躲開,那滾燙的呼吸,順勢噴灑在他的耳邊,似在低笑
隻聽那書生啟唇,緩緩念到:“荼蘼梢頭牽羅線,卻是人心一線纏。”
“那話本詩句,恰似我今日感受......”
說話間,甯采臣眸中幽暗一片,盯着手中紅線,漸漸纏上霜白狐妖衣角,不由得頗為滿意地眯起雙眼,隻覺得口中生津,想要一口吞下。
聶雪回被緊按在書生懷中,手掌微微一動,似要掙開束縛。
甯采臣見狀正要握的更緊,頸側便掠過一絲吐息,帶着清淡的夜昙花香,不由得怔在原地。
聶雪回趁此時機手掌翻轉,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與甯采臣十指相扣,骨節相抵。
感受到那微涼的肌膚,甯采臣血液加快,隻感覺那掌心的血液動蕩,沖的他眼前耳邊模糊一片。
恍惚間聽到那聲音說道:“我自然有看啊。”
“情不知所起......,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聶雪回說着伸出雙手,環抱在甯采臣勁瘦腰間,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肌膚傳來的溫熱,以及那緊實腰線下蘊藏的力量。
他将頭枕在甯采臣胸膛,聽着下方噴薄的心跳聲,狐耳不由微微抖動,碰到了書生溫熱的唇,卻被順勢含住,弄得毛發間一片濕意。
聶雪回渾身一顫,羞窘得耳尖泛起粉色,連忙抽身離開,卻被甯采臣有力的臂膀圈在懷中。
甯采臣攬住他纖細的腰身,微微用力,便将他整個人舉起,輕柔放在石欄上。低頭凝視着他的琥珀色眼睛,似在确認其中真意:
“你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嗎?”
聶雪回雪白狐尾輕晃,緩緩勾纏上甯采臣腰側。見他肩背肌肉頓時緊繃隆起,于是用尾尖輕輕拍打安撫,淺笑道:“知道啊......”
“死者可以生,甯采臣,我想要還陽,你願意助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