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雪回蹙起眉頭,知道這些人一旦被押入正殿,便會被吞噬殆盡,數十條人命化作樹妖血食。
他眸光微閃,思慮片刻後,便準備出手阻止。
即将縱身躍下的刹那,數根漆黑荊棘竄上來,圍成荊棘之牆,将窗台纏繞封堵。
那荊棘上布滿泛着寒芒的尖刺,像是怕不慎傷到狐妖,所以并不靠近他,隻在一尺之外封住去路。
聶雪回垂眸俯視着藤心奴,見他眼中一片空洞呆滞,除了這身占據的皮囊,并無任何與故人相似之處。
他眼底的柔軟像薄霧散去,雪袖翻飛間,已然轉身不再看他。
聶雪回步履堅決,踏過那攔路的墨黑荊棘,妖力運轉下,瞬間凍結,然後碎裂成冰屑。
藤心奴仍然跪在地上,荊棘纏繞的身形在牆面投射出扭曲的影子。他仰望着擡起手,指尖堪堪觸到那抹飄飛的發帶,似在挽留。
卻被雪白狐尾将他手臂狠狠打開,其上劍刃星芒,在昏暗地牢内搖曳而後熄滅,将藤心奴一人留在原地。
地宮前的漆黑焦土上,那串被藤蔓縛住的人馬正踉跄前行。
随着距離地宮越來越近,空氣中無形的威壓如同實質,壓得他們面色慘白,雙腿發顫。
就在此時,宮殿深處突然伸出數出枯褐藤蔓,如同巨蟒般纏繞上人串。
霜白劍氣一閃,精準斬斷藤蔓,斷口處鮮血滲出。受傷的藤蔓似是吃痛,瘋狂翻滾,拍打出陣陣煙塵。
聶雪回看着那斷口處蔓延不及一寸的霜痕,卻是皺眉,回身望了眼那岩漿瀑布,發現這熾流對月華之力的影響,竟比他預估的還要嚴重。
樹妖被打斷進食,卻反常地沒有動怒。地宮深處傳來他粗粝的笑聲:
“狐妖,此番是這些人族,自己送上門來的,姥姥我不過是,在被迫反擊呢,哈哈哈.......”
那猖狂笑聲,震得殿前衆人抱頭躲避,不僅士兵們七竅流血,就連修為淺薄的小妖都蜷縮在地,痛苦哀嚎。
見衆人慘狀,聶雪回周身妖氣流轉,将寒鑒抛上半空,透明霜刃旋轉間,在天空化作一輪皎皎圓月,漫漫清輝灑落。
月華如水瀉開,緩緩凝成半透明的熒光結界,将滿地打滾的士兵與哀嚎的小妖盡數籠罩,為他們擋住襲來的藤蔓。
隻見深淵漆黑焦土上,幽幽宮殿前的赤漿懸日,與寒鑒所化明月交相輝映,邊緣竟暈出一片幻紫,構成日月同天之景。
聶雪回衣袂翻飛,玉環發帶無風自動,在二色交輝中宛如谪仙。
忽地腳下大地劇烈震顫,他身形微晃,身上青光一閃穩住身形,擡眸看去。
隻見整片焦土突然炸裂,無數漆黑荊棘翻湧而起。
那些荊棘表面布滿倒刺,泛着金屬般的冷光,轉瞬間便覆蓋了方圓百丈的地面。
巨大殿門前,藤心奴沉默如淵,暗色勁裝緊裹他精悍的身軀,肌肉線條在布料下如蟄伏的兇獸。面容雙手皆爬滿荊棘,鳳眸已經暗淡一片,瞳孔散開,恍若行屍走肉。
他對上聶雪回的目光,右手一張,數根荊棘凝成帶刺長鞭,裹挾着厲風朝聶雪回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