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沒關系嗎？”黑貓蹲坐在女孩肩膀上，不安地回頭張望着。

身後不遠處，幾個鼻青臉腫的類人形生物鬼哭狼嚎地沖出巷子，嘴裡大喊着“警察呢！我要自首！”“我之前在商業街搶了兩個初中生的錢，請把我關到拘留所！”“嗚嗚嗚，我吃了很多霸王餐，對不起！我願意賠償。”……

常憐青一邊哼着歌，一邊愉快地數着手裡的鈔票，“能有什麼關系，以他們身上的孽力深淺程度來看，可犯了不少業障呢。特别是領頭那個，就算沒有犯下殺生的大罪，搶劫、脅迫他人和騷擾女性之類的行為可沒少做。”

她義正言辭：“我們這叫掃黑除惡！”此刻她眼神堅定，仿佛正義的化身。

如果不看她手裡的錢的話。

黑貓有些心虛：“可是我們好像黑/吃黑啊。”

常憐青撣了撣鈔票，反駁道“什麼黑/吃黑，說得這麼難聽。我明明溫柔地同他們講道理，讓他們忏悔自己的罪行，勸他們去自首贖罪。辛辛苦苦引人向善，還給警局送業績，我拿點辛苦費怎麼了？這是我應得的，再說我也隻拿了一半，比中世紀的贖罪券劃算多了。”

黑貓回想起十分鐘前，女孩以猛虎下山之勢掀翻了堵路的混混，又用砂鍋大的拳頭把所有人揍得嗷嗷叫，逼迫他們坦白自己犯的過錯，拿走所有人的錢包。最後單手拎起領頭的180斤黃毛壯漢，在陰影下露出恐怖的微笑恐吓着：“去自首，不然殺了你。”

思路被帶偏的黑貓移開視線，言不由衷道：“嗯，您說得對。”

常憐青在附近書店買了地圖，随手消滅街邊的怪物，慢悠悠地朝最近的市場走去。

“萬一他們向警/察舉報我們怎麼辦？”冥思苦想許久，終于找到自己惴惴不安的原因，坐在購物車裡的黑貓急忙仰頭詢問道。

常憐青推着車，仔細挑選着自己需要的商品。右手漫不經心的舉起，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一張失去光澤的符紙。

“障目符！您什麼時候使用的？”黑貓驚喜道。

“在那個黃毛準備伸手拽我的時候。幸好出發之前把常用的符箓都準備了幾套。瞧，這不就用上了。”指尖輕抖，使用後失去作用的符紙化作飛灰消失了。女孩随手把一套洗漱用品放進購物車。“我觀察過了，那條巷子裡沒有監控，在他們看來就是剛剛準備動手，一個□□大哥突然天降正義把所有人爆揍一頓，想要報複也找不到人的。”

“…您好卑鄙哦。”

“這叫智取，親愛的小獅子。”壞笑着捏了捏黑貓尖尖的耳朵。

“您為什麼叫我小獅子呀。”黑貓不想表現得很高興，可亮晶晶的眼睛和在蜜糖裡滾過的聲音暴露了一切。

“你不是在我被困時空罅隙的時候，化作巨獸沖進來救我嘛，那長長的黑色鬃毛看起來比獅子更威武。”常憐青慢慢推着車到寵物用品專區，“一直沒有問你，你是什麼種族。”

“我不是自然産物啦，我是管理局研究部利用時之蟲遺骸和死亡動物的靈魂制造的量産型人造助理。”伸向罐頭的手頓住了。

黑貓不太好意思地踩了踩爪子，“能在空間中移動的是利用時之蟲的力量塑造的化身。我本體隻是一隻流浪貓而已，并沒有獅子那麼厲害。”說完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一雙溫暖的手落在黑貓背上，然後，逆毛往上撸！

“喵啊啊啊啊！您幹什麼！我的毛都亂了！”黑貓毫無防備，被突然襲擊後發出像尖叫雞一樣的聲音，沖到購物車最角落瘋狂順毛。

“小貓咪這麼多愁善感是要掉毛的。”常憐青毫無愧疚，“我是唯心主義，我說你比獅子厲害，你就比獅子厲害。”

“明明是您弄亂的。”話是這麼說，那點别扭的小情緒就像海邊的泡沫一樣消散了。

結完賬後，錢隻剩下一小半。常憐青将購物車先托付給店員照看，借用洗手間換上了一套寬松的灰色運動服套裝，黑亮的長發松松地束成馬尾。回來後先把劍放進剛買的棒球棍包裡，再把其他商品胡亂地塞進新背包，巨大的登山包把她一米七的個子都襯得嬌小起來。

一隻黑色的貓咪乖巧地蹲坐在購物車裡等她。黑貓毛發油亮，神采奕奕，在熱鬧陌生的超市裡也沒有緊張應激，反而好奇地打量周圍，一看就被照顧得很好。

看起來更像帶貓離家出走的未成年少女了啊！

以給父母準備旅行驚喜為由，把第三個前來詢問的大嬸忽悠走，常憐青終于忍不住加快塞東西的速度。艱難地拉上拉鍊，然後一手背起巨大的背包，一手撈起購物車裡的黑貓抱在懷裡，提上劍從超市裡落荒而逃。

多虧了在管理局認真訓練了五年，不然按她以前的廢柴體質根本背不起這麼大的包。

離開超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柳葉似的月亮怯生生地挂在天上。

夜晚的街道比之前更加熱鬧。許多剛下班的社員們相聚在居酒屋中，有些人為了工作和同事應酬，有些人為了釋放壓力買醉，整條街道燈火通明，人聲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