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厚重的烏雲黑壓壓地占領了整片天空,沉悶的空氣裡彌漫着濕潤的氣息,隐隐雷聲預示着暴風雨即将來臨。
常憐青頂着狂風禦劍飛行,高空濕漉漉的水汽在她藍色的運動服上凝成一顆顆小水滴,被浸濕的縷縷發絲在空中飛舞。
又一次抹掉臉的水珠後她終于忍不住發出怒吼:“你是不是在報複我?!不就是晚上上廁所不小心踢了你一腳嘛,我還能是故意大半夜不睡覺專門起來去踢你嗎?!這麼大個東京都就讓你選了個這麼犄角旮旯的地方,還碰上個比泥鳅還滑不溜手的咒靈!現在都八點多了,我們兩個傻蛋還跟風筝一樣在天上飛!”
“還有這破天氣預報,不是說接下來都是晴天嗎!我一張避水符都沒有帶!”
黑貓身子被裹在運動服外套裡,露出來的被淋濕的小腦袋像一顆黑色的紅毛丹。就算被狂風和雨水刺激地睜不開眼睛,仍然倔強地反駁道:“我承認,我是專門往足立區跳的,但是您難道就沒有一點問題嗎?如果您在那個咒胎完全孵化前幹掉它,我們就不用追着它跑遍大半個足立區了!”
常憐青額角青筋暴起:“不是你說孵化後等級越高,獲得的能量越多嗎?我等了它兩個小時,中飯都隻啃了一個面包!結果它一睜眼就逃跑!一點特級咒靈的尊嚴都沒有!”
黑貓聲音更大:“那我也沒讓您冒着殺氣等它!被比自己強大的生物威脅恐吓兩小時,傻瓜都跑!再說我也沒騙您,那個沒有尊嚴的特級咒靈被祓除後,獲得的能量價值一千萬塊磚!”
常憐青為能量屈服:……行,算你對。
她默不作聲繼續往臨時住所沖,路過某條街道上方時突然停下,表情嚴肅起來:“高級咒靈氣息,下面有人受傷了。”
*
為什麼,為什麼會遇見這種事?
日車寬見咬着牙架着受傷昏迷的同伴,向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迷宮深處走去。
身後,一團淤泥一樣的怪物揮舞着觸手緊緊跟着他們,無數隻眼睛從淤泥裡探出,死死盯着他們的背影。一張巨大扭曲的嘴巴流淌着涎水,嘴裡不斷嘶吼着。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種怪物!
*
一切起源于一場聯誼會。
大學開學半年多了,同學之間的關系依舊不冷不熱,作為班長的高野勝提議舉辦個聯誼促進一下關系。因為一年級都在駒場校區進行通識教育課程,課餘時間充足,大部分同學都答應了。
日車寬見對此毫無興趣,但架不住身為班長兼合租室友的高野勝抱着他大腿連哭帶嚎:“求求你了,日車,很多人不去的話的話栗原小姐就不會去了,這是我一生的請求!我一定要和栗原小姐告白!”
“就算我去了,也不能保證栗原小姐一定會接受邀請吧。”日車寬見清峻的面容上露出幾分無奈。
高野勝口中的栗原小姐是一位美麗但性格腼腆安靜的女生,高野勝在開學典禮上對她一見鐘情。和性格内斂的日車寬見不同,高野勝外向開朗,幽默風趣,還是一名運動健将的他有着不錯的人緣。可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卻變得小心謹慎起來,連聯系方式都是他假借班級工作才得知的。
眼見高野勝被自己的話打擊得萎靡不振,日車寬見歎了口氣:“你邀請一之濑小姐和柳生小姐了嗎?她們和栗原小姐關系不錯,你可以請求她們幫忙提出邀請。”
“真的嗎?”高野勝眼睛一亮,沒一會兒又扭捏起來,“這樣做會不會太刻意了?”
日車寬見無語地捏了捏眉心,被一個一米八壯漢扭捏的動作和羞澀的表情辣了眼睛。“你的心思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有這功夫害羞不如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吧。”伸手指了指高野勝因為焦慮兩天沒睡着,眼下出現的黑眼圈。
戀愛中的人們往往變得盲目,他們常常身陷其中而無法自拔,對所做傻事渾然不覺。
看着高野勝興高采烈的背影,日車寬見心中感慨莎士比亞的至理名言。
“高野,聯誼會你穿西裝幹什麼?”
“啊,我想着正式一點…”
“你以為你是去求婚嗎?把領帶放下,連表白都沒有的家夥。”
“求…求婚…嘿嘿,這也太快…”
“不管你在想什麼,閉嘴,現在去把衣服換掉,再去買束花,你不會想空手去吧?”
“是!謝謝你日車!”
無語地看着被愛情控制大腦的友人,18歲的青年老氣橫秋地想着:幸好我的人生規劃裡沒有戀愛這一項目。
結果還是參加了聯誼會。
日車寬見面無表情地縮在餐廳角落裡喝飲料,高野勝在人群中遊刃有餘,把所有參加的同學哄得開開心心,一點也看不出他出發前練習如何對栗原小姐表白時緊張到腳軟的樣子。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清亮活潑的女聲響起,三位明顯精心打扮過的靓麗女孩進入餐廳。
“一之濑,快來!”有相熟的同學舉手招呼她們。
一之濑早紀和柳生遙挽着栗原優子走向專門為她們留的位置坐下。“湊巧”坐在對面的高野勝瞬間變成呆頭鵝。
日車寬見移開視線,不忍直視從剛開始的磕磕絆絆,到前言不搭後語最後幾乎隻會阿巴阿巴的高野勝。不過他的表現倒讓害羞的栗原優子放松下來,甚至開始主動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