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單子上一路飄紅的數據，高野勝閉上了嘴巴。

不應該啊。

高野勝一臉見鬼地捧着報告單，他入學前體檢不是挺健康的嗎？

“血壓50/80mmHg，心率140次/分，診斷是重度失血性休克，你幾乎失去了體内一半的血液。”高木醫生眼睛發亮，語氣逐漸狂熱起來：“我們沒能在你身上找到任何傷口，不管是外部創口還是内部出血都沒有。那一半血液就像蒸發一樣突然消失了，經過治療後身體恢複速度很快。這可是醫學界從未出現過的症狀。”

“…然後呢？”高野勝小心翼翼地縮在病床上，心驚膽戰地看着一臉狂熱像個科學怪人的醫生，整個人龐大且無助。

“咳咳。”高木醫生整理了一下領帶，又變回了剛見面時文質彬彬的樣子。“我是高木誠一郎，血液病學研究所副主任，誠懇邀請你加入我的研究小組。我可以提拔你為骨幹成員，待遇豐厚。有興趣參加嗎？”

……骨幹成員？被研究的那種骨幹嗎？

“不用了，高木醫生，感謝您的厚愛。我朋友恐怕不能勝任這項工作。”日車寬見鎮定地開口，幫震驚到失語的高野勝拒絕對方。

*

“我不是說過了，我們躲在屋檐下躲雨，等雨停了準備回去時你就暈倒了。”日車寬見遞了杯水給他，默默轉移話題道：“你想好怎麼和栗原小姐解釋你放她鴿子的事嗎？”

“噗咳—”高野勝被嗆住了，把手裡的杯子扔回護理桌，動作誇張地撲向放在床頭的手機，他原本約好和栗原小姐晚上去逛書店的，昨天被高木醫生吓得把約定忘得一幹二淨。

看着手機上十幾條未讀信息，高野勝眼淚都要淌下來了。雖然忘記生死經曆，潛意識裡卻更加信賴日車寬見的高野勝哭哭啼啼地不敢看消息。他哽咽道：“我是不是完蛋了，栗原小姐一定把我當做言而無信的人了，她肯定讨厭我了。嗚嗚嗚嗚嗚，怎麼辦啊，日車。”

日車寬見歎了口氣，說道：“抱歉，我開玩笑的。昨天我幫你請假的時候，已經将事情原委告訴了栗原小姐。她很擔心你。”

“真的嗎？”高野勝驚喜地點開查看，一條條充滿關心的短信充分展現栗原優子對他的擔憂。他忍不住咧開嘴角。

看着捧着手機興高采烈地回複信息的高野勝，日車寬見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機。它安安靜靜地呆在手心裡，像一塊冰冷的石頭。

他内心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沮喪的情緒。

為什麼不聯系我。

那張寫有聯系方式的便利貼太小了，她不小心弄丢了？

她剛來霓虹，也許被其他事耽擱了，還沒有辦好手機卡。

她是咒術師，這是一個危險的工作，可能她太忙了沒時間聯系我。

……

憐青是不是不想和我交朋友。

日車寬見有些委屈。拇指不停摩挲着手機外殼。

“你是不是在想前天送我們來醫院的那個女孩子。”不知什麼時候放下手機的高野勝冷不丁開口。

他把話說出來了？日車寬見驚慌失措地擡起頭，對上了仔細觀察他表情的高野勝。

對方臉上寫滿了“被我抓住了吧！”，一邊壞笑着，一邊賤兮兮地湊近，“我聽護士小姐說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還主動問你要了号碼，你們是不是…嗯？”意有所指地挑挑眉。

日車寬見收斂表情，平靜道：“沒有，隻是交個朋友。”

“哦～～～～～朋友。”高野勝怪叫着，突然忸怩作态，夾着嗓子說道：“你也會這麼患得患失地等我的電話嗎，朋友～～”

日車寬見露出被惡心到的表情，把湊近的高野勝用力推回去。

“别不信，日車你肯定不是把她當朋友！騙騙自己也就算了，還想騙過我？”就算臉被推變形了也不影響他大聲叨叨。

日車寬見滿臉不屑，耳朵卻悄悄紅了，自己表現這麼…嗎。

“不玩了。說真的，你對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想法，大家一起分析分析。”高野勝坐好揉揉臉，瞥了一眼日車寬見通紅的耳朵，提示道：“比方說對她第一印象是什麼？”

第一印象……

日車寬見的思緒回到那個雨夜。昏暗迷宮裡流星一樣飛來的金色千紙鶴，清冽的女聲，纏繞着雷電的淩厲長劍，寒潭般深邃又堅定的眼眸……

高野勝眼睜睜地看着血色順着對方脖頸一路向上蔓延，耳尖紅得都快滴血。最後紅着臉哼哧哼哧半天隻吐出了“绮麗”兩個字。

完啦，這家夥完全墜入愛河啦。

高野勝大受震撼，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冷靜自持的人，動心以後這麼純情。

沒等他調侃兩句，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日車寬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