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光朦胧。
謝铮照常領着一隊執金吾巡視街巷,經過鬧市區,街上的行人逐漸少了,燈火稀疏。
路過永豐坊,謝铮點了幾名手下,“你們幾個去那條巷子巡視。”
近來半月京城太平,然而天子前日卻忽然下令,增派人手加強巡視,尤其是夜裡。
謝铮帶着剩下的手下繼續往前巡視,途徑十字路口,忽聽前方傳來笃笃馬蹄聲,馬背上的男子幾乎與漆黑的夜融為一體,待近了,他才看清是穿了銀色铠甲的顧如璋,顯然是剛從京郊大營出來。
顧如璋縱馬,匆匆經過,疾風席卷,帶着肅冷的森森寒意,但這方向并不是回顧府。
“你們幾個,繼續沿路巡視,不得懈怠!”謝铮感覺奇怪,吩咐完手下後,立即追了上去。
夜色阒靜,顧如璋手挽纏缰繩,雙|腿加緊馬腹,急駛過長街。
男人劍眉緊鎖,銳利的眼神帶着濃郁的殺戮,與剛停駐在街邊的華麗馬車擦肩而過。
急駛過前方空曠的街道,顧如璋腦中忽而閃過什麼,迅速勒馬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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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二樓廂房,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推開,衣衫不整的女子驚惶逃離。
薛玉棠發髻淩亂,帶血的手指抓緊衣襟,極力遮掩着衣裳撕裂露出的肌膚,在藥效的作用下,她渾身燥熱難受,像是一團火在腹中燃燒,逐漸沒了力氣。
她剛從廂房逃出,後腳柳豹捂住被發簪刺傷的手臂,追了上來。
柳豹拽住薛玉棠的手臂,往旁邊一甩,按在牆上,怒目而視,“跑啊!怎麼不跑了?!我倒是小瞧你了,在馬車上時推我撞向桌角不成,如今又拿簪子刺我。”
薛玉棠驚慌無助,不管不顧地咬住他的手臂,但她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男女之間力道又懸殊,對他而言不痛不癢。
柳豹拉着鬓發淩亂的薛玉棠返回廂房。
倏地,橫空飛來一個花瓶,結結實實打在柳豹的後背。
瓷瓶摔碎的聲音清脆,嗷嚎聲過後,是不堪入耳的叫罵聲。
薛玉棠的視線被眼淚模糊,隻見狹窄的走廊間,暗紫色勁衣的男人身姿挺拔,逆着燭光,那朦胧的臉龐一看就是顧如璋。
“阿璋!”
薛玉棠捂緊敞開的衣襟,跌跌撞撞跑過去。
滾燙的纖指抓住他的手腕,謝铮愣住,看了看面前兩頰潮紅,淚眼盈盈又驚恐萬分的女子。
待近了,薛玉棠才發現認錯了人,尴尬地松手退後,低頭咬住唇瓣,借着痛意壓住藥效,讓自己清醒着。
“你他娘的,想要英雄救美?”柳豹啐了一口,揉着砸痛的後背,惡狠狠盯着攪亂好事的男人,“告訴……”
話到嘴邊,遠方森冷肅殺的眸光直直投來,柳豹想起地牢裡的種種,莫名一顫,腿忽而軟了半分。
走廊驟靜,落針可聞,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顧如璋一步步靠近那道纖弱的背影,解下大氅,輕輕搭在她肩頭,裹住撕扯殘破的衣裳。
熟悉的氣息萦繞鼻翼,薛玉棠回頭,看清是他,頓時鼻尖一酸,淚珠連連。
“無事了。”顧如璋輕撫發頂,斂走她臉頰的濕發。
顧如璋看了看身旁的謝铮,又看向柳豹,緊抿的唇角冷冷一勾,神情陰鸷可怖。
他擡腳朝柳豹的胸口猛地一踹,力道之大,将人踹飛到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