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低估黑市的危險程度。我和你一起去,有什麼事兒,你至少生命安全能保證。”
“謝謝。”
路問夏覺得自己這又是眼花又是力竭的身體真的很脆皮。真遇到點事,連逃跑都不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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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濱河區她們所在的公寓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大概走二十五分鐘,就來到了黑市的地界。
光是直沖天靈蓋的味道,以及眼前比亂更糟糕了兩個數量級的混亂場面,都讓維拉的保護顯得尤為重要。
“啧,最近黑市怎麼更髒亂差了。怪不得最近伍德警方徹底放棄這地方的巡邏了。”
饒是來過好多次黑市的維拉,再次踏進這地方也有些不适。
“徹底放棄?”路問夏疑惑。
“前一年的時候還會派一些警察來巡邏,但這一年經濟下行,誰也不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這工作了。”
看着堆滿垃圾的街道,快速經過躺在地上的流浪漢和酒鬼,聞着彌漫在空氣中曆久不散的煙草、屎尿和嘔吐物的味道,路問夏覺得維拉陪着一起過來的決定,真的讓她非常有安全感。
尤其是——
當一個滿身酒氣夾雜着不知名臭味的蓬頭垢面的男人想要往路問夏身上撞的時候,維拉用她有力的臂膀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自己面前。
正面對抗,誰力氣大誰勝。那男子被維拉的對抗力頂了出去,踉跄後退了幾步,一下跌坐在地上。
維拉領着路問夏在黑市的小巷裡穿行,駕輕就熟地左轉右轉。
最終,兩人在黑市中心地帶的一棟四層小樓,停下了腳步。
“到了。”維拉朝着小診所的招牌擡了下巴。
路問夏循着視線望去。
黑診所的招牌還是很亮的,遠遠就能看到三層高位置挂着的閃着亮白色燈光的「幸福診所」四個大字。
“幸福?”
“從我第一次來黑市,這家診所就在這兒了,希爾醫生起的名字。”維拉想到什麼似的,嘴角微微揚起,“她說,要讓人們都幸福來着。”
“天真吧?”
有點兒,但路問夏不知該怎麼說。因為,能在這樣的黑市活下去的人,單純天真可不夠。
維拉領着路問夏進到了樓裡。
除了進口處些微的光亮,樓道漆黑一片。這兒沒有電梯也沒有窗戶,明明是下午兩點,卻讓人不寒而栗。
兩人沿着狹窄的樓梯上盤旋,朝着更深不可測的方向前進。
好在,到達幸福診所所在的三層後,一道微弱的白光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您好,歡迎光臨幸福診所,需要什麼服務?”
門口的小姐笑容甜美。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她的右眼睛被機械眼代替,在問候的同時掃描着眼前的路問夏和維拉。
“體溫正常。”旁邊的機器發出聲音。
“二位别擔心,是最近發燒的人比較多。”前台解釋道,“二位是什麼地方難受呢?”
路問夏剛想把自己的情況簡單介紹一下,就被維拉一把拉住了手。
維拉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前台小姐,并不打算透露太多信息,
“我們找希爾醫生。”
前台的微笑完全沒受到影響。
“當然可以。”
随後,她就把二人領到了裡面的房間,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希爾醫生,有病人找你。”
希爾從光腦前擡起頭,原本冷漠沒表情的臉上慢慢展現了笑容。
“維拉,你來了。”希爾朝前台小姐點了下頭,“我來接待她們就好。”
希爾醫生是個頂着一頭紅發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四十多歲左右。
可奇怪的是,希爾明明算是位義體醫生,但全身能看見的地方卻沒有一處是機械。
從對話來看,希爾和維拉很熟稔。
“前台是新請的嗎?”維拉拉開椅子坐下。
“對,之前的跳槽了。”希爾聳聳肩,“說是找到了大公司的前台工作,你老東家巨石。”
“呵,沒眼光。”維拉輕蔑地嗤了一聲。
“怎麼,這回又是受什麼傷了?”希爾說回正題。
“不是我。”維拉搖搖頭,“是我的鄰居,她眼睛有點兒花,感覺是義體故障引發的毛病。”
路問夏點點頭,看向希爾。
“行,過來我先檢查一下。”希爾醫生轉頭又朝向維拉,“你要是不放心新來的,就幫我操作一下機器?”
維拉跟上:“沒問題。”
走廊狹小逼仄,頭頂的燈光昏暗,甚至以一種不可捉摸的頻率忽閃忽閃。偏偏希爾穿着全白的衣服,讓此時的氛圍莫名恐怖。
路問夏被領進了一間裝有巨大圓筒形機器的房間。那巨大圓筒有點兒像是現實世界的CT,但是内部的空間能讓人完全站在裡面。
“你知道的,掃描費是3000星币。老客九九折,所以是2970星币。”
說着,希爾不知從白大褂的何處掏出了一個早早準備好的收費終端,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老規矩,先付費後治療。”
維拉:“......外面診所隻要2000星币。”
“嗯哼,那你可以帶她去大醫院嘛。”希爾完美拿捏現在的情況,“不接受還價。”
路問夏好像突然明白“天真”的希爾是怎麼在黑市活下去的,靠的就是對金錢的這股執着。
九九折,還不還價,這就是财迷吧?!
路問夏覺得目前口袋裡的6900星币,可能沒辦法支持完全治好自己。
維拉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打算為路問夏的錢包争取一下。
“我都給你操作機器了,是不是該再打點折?2000怎麼樣?”
“你!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希爾一聽到進口袋裡的錢要變少,立刻瞪圓了眼睛,頭上的紅發要豎起來似的。
“就算我和你關系好,我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希爾深呼吸,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九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