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殺紅了眼的木漣青聽到上空傳來撤離的聲音,拖着赤紅體力值的身軀翻進了意見屋子内,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蜷縮在角落。
無力的感覺深深襲來,原本巷口帶着紅袖章執勤的大媽變成了腐爛流膿的喪屍。
不負以往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的樣子,如風般追趕着新鮮的血肉,出攤的老人背着剛摘下的青菜死死鉗着失手的異能者,驚慌恐懼地掙紮卻無濟于事……
她的世界,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
日頭漸漸偏西,整個片區的居民大多撤離到臨時基地,隻等待着最終的防疫檢查。
木漣青麻木地查看新收到的任務:
【支線任務2:護送30名npc抵達A市基地】
大多人群已經撤離,隻剩下行動不便的人以及因種種原因不願撤離的人員,查收到這一任務的外來者叫罵聲不絕于耳,可在積分的誘惑下仍舊耐着性子搜索幸存者。
“滋滋,疑似npc幸存。”
一道優雅的聲音響起,随之從耳麥中傳來慵懶的聲音:“帶回來,就夠了。”
木漣青擡頭望去,隻一眼,便呆住了,然後驚恐地往後縮。
眼前的男人身着黑色傳統勁裝,一頭藍黑色三七分,碎發遮不住他大而亮的丹鳳眼,臉部線條極其流暢,高挺的鼻梁之上點着一顆小痣,俊美得不似凡人。
而她隻覺得驚恐,這人的臉與她想象之中小說男主的臉一摸一樣,就連勾起的微笑唇也透露出三分薄涼七分絕情。
此種環境之下,遇到這樣一張臉并不是什麼好事,她反而害怕自己陷入幻境之中,隻垂下了眼眸,遮住内心不安的情緒,一柄水果刀出現在她藏在背後的手上。
嗒嗒,嗒嗒……男人穿着高定的皮鞋朝她走來,她隻等待着時機,男人停下步伐,緩緩彎下腰,木漣青找準時機朝着男人脖頸薄弱之處刺去。
哐當一聲,刀尖對着刀柄,憑空出現的一柄大刀将她手中的水果刀打落,還沒等她再次出手,便聽到英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徐斯年,你吓到人小姑娘了。”
随後一道紅色的身影風風火火的闖進來,黑發高高束起,一張嫩白的臉蛋上鑲着如黑寶石一雙爍爍發光的眼,小巧的鼻子精緻的嘴巴,吐出來的卻是豪爽大氣的聲音。
那打扮似古代俠女的人解下披風,也不嫌棄渾身發臭的的木漣青,将她緊緊包裹起來,如同哄孩子般笑道:“莫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姐姐這般哄孩子的話語,還未曾與我說過。”
背光處站着一人,瘦削的身子上隻穿了薄薄的一件衛衣,頭上戴着的鴨舌帽蓋不住他灰白的發色。
帶着溫度的披風将木漣青包裹起來的同時,她也仿佛被什麼兇狠的東西盯上了,披風遮掩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索性閉上了眼,這幾人,不簡單,從徐斯年進來開始,她都毫無察覺,若是輕舉妄動,暗處虎視眈眈的眼神恐怕要将她撕碎。
木漣青散去防備,随着三人離開了居民區。
火鍋店内,如末世前一般人聲鼎沸,薄薄的玻璃門窗前聚起了三三兩兩嘶吼着的喪屍。
紅衣俠女提着大砍刀,如切菜般将喪屍頭顱輕松砍下,引起店内普通居民的陣陣贊歎,可木漣青卻看到,紅衣俠女垂下的手在微微顫抖。
白發男人心疼的抓起女子的手:“姐姐。”随後淩厲的眼神掃過店内的衆人。
徐斯年面不改色的從二人中間穿過,擠開重疊着的雙手,門口處的門鎖被他打開:“噤聲。”
頓時,店内的衆人如鹌鹑般縮起了腦袋,眼觀鼻鼻觀心地擠在一團。
木漣青識趣地加入鹌鹑的家庭,把自己蜷縮在角落,徐斯年臉色平靜地走向員工休息室,帶上門,随後傳出了桌椅碰到碗筷摔落的聲音。
不多時,他抱着兩大箱食水一瘸一拐走了出來,白皙的臉上有一道長而淺的傷口從頭頂穿過眼睛,最終定格在右臉頰之上,一隻胳膊詭異的彎曲起來,但卻能穩穩地頂住。
她肅然起敬的看着他,為了他們這些人的食水,竟與休息室内那危險的氣息打了一架,可歌可頌。
木漣青隐秘在暗處觀察店内衆人的動向,隻一個三十人的臨時落腳點,被分成了大大小小五個小團體,可也有像她一樣落單的,縮在角落。
木漣青視線落到不遠處一對母女身上,乖巧的女孩依偎在女人身旁。
女人瘦削的手輕輕摸着女孩的腦袋,低聲訴說着什麼,感到有人的目光長久地注視着她們的方向,好不怵色的擡起頭,目光堅定而充滿着力量,掃視全場。
是一樓的母女兩。
木漣青将頭埋在雙膝内,盡量減少着自己的存在感,等到所有人領完了飯,她才靜悄悄動身,領了兩個松軟的大白饅頭與一瓶水。
這幾人對待他們這些“npc”的條件還是挺好的。
木漣青低着頭,偷偷從空間裡偷渡出來些半冷的飯團,借着衣服的遮掩悄無聲息的咀嚼起來,察覺到有人靠近,不動聲色的将飯團換成了饅頭,細細品嘗着。
小女孩乖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姐,媽媽讓我給你的。”
随後一隻白皙的小手舉着一個大白饅頭伸到木漣青眼底下,她隻愣了下,擡起髒兮兮的臉蛋,久不開口的嗓子變得沙啞:“你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