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醋之人戴着覆面,傾灑大量的白醋,從周家村人排隊到入城,不過短短一日,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的說法在市井坊間流傳甚廣,人心惶惶。
盡管于大人出面安撫,稱隻是為可能發生的災患提前準備,讓衆人放寬心,但鎮上之人仍舊不安,鎮上米店、糧店、食材店很快被搶購一空。
于大人不得不再度頒布臨時律令:米面糧油皆限購,且商家不許随意漲價。
待到安穩下來之後,二狗子便背着木漣青去鎮上求醫,盡管郎中盡數皆到城外,可最大的醫館之中仍有一位老郎中坐鎮,那一關門前排隊等候的人一眼望不到頭。
木漣青與二狗子在巷角處望了兩眼,二狗子便毅然決然地背起穆連清,頭也不回地向外走。
木漣青并不阻攔,這些排隊求醫之人人着實不太對勁,個個面黃肌瘦、一副恹恹的樣子。
即便于大人早早安排了學徒熬制一大鍋防疫的藥材,于醫館門口免費發放,前來求醫的人依舊數不勝數。
二狗子注意到木漣青的眼神停留在醫館之上,便在她手心悄悄寫了個字“城”
木漣青先是訝然這人竟會寫字,又迅速反應過來:
“二狗哥的意思是,要帶我去城中尋醫?”
二狗子點了點頭,他們既然下定要走,他們便無法過多停留,食水倒還尚可解決,可路引到成了問題,也因着這路引的原因,木漣青才按耐住逃離周家村人的心思。
木漣青看向二狗子說道:“既然打算要走,那得想個法子換些食物,晚上趁着沒人,偷偷做些餅子,以備路上之需,離開尚且簡單,可這路引……”
她雖從未生活在古代,可倒也知曉一些律法,若是無路引,則就無法入城,周家村一行人,因着裡正的存在,村印便在,倒也好證明身份,本來也是該裡正開了文書印了村印,才能帶到許家莊上,再有許家莊上攜官印之人加蓋,寫清戶籍來源以及目的地等等,才能入城。
木漣青心中百轉千回,若是無法弄到路引,隻能明哲保身,待到天下大亂之際,才能渾水摸魚,可以她淺薄的才學,也知曉,即便是動亂之際,若無路引在身,即便二狗子從廢墟之中找回了戶籍文書,也容易招來橫禍。
二狗子點點頭,将木漣青背回了偏殿之中,接過她背上一直不離身的筐子,翻出最底部一大包用油紙包裹的東西,匆匆離去。
木漣青知曉二狗子定是去找那裡正開路引,再順帶換些糧食,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
她将意識沉入空間之中,搜集的食物皆是高熱量的,她把士力力以及糖果等食物的外包裝除去,又碾碎裝到幹淨的竹筒之中,若是實在找不到糧食,也能偷偷将糖粉含在嘴中,補充些體力。
若是……木漣青垂下眼眸,這些天與二狗子的相處,雖無法探明其目的,但其心卻不壞,這糖粉或許也能分他一二。
經過空間碎片的不斷滋養,她身上的傷勢已好了大半,唯有這腿,她不敢修複半分,隻随便找了根棍子做成拐杖後,一瘸一拐地來到院中水井旁。
周圍一圈房舍之中,住的皆是傷殘之人,裡正雖腿受了傷,可還是在另一人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的出了門,剩下之人便紛紛在暗處觀察着木漣青的一舉一動。
“咳咳咳”,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傳來,木漣青耳朵微動,手上動作卻分毫不減。
在衆人的注視下,木漣青費了好大功夫才打了一桶水,緊接着,她好似一不小心,整桶水便水傾灑在地。
她懊悔地坐在地上,捶打着斷腿,實在意識卻沉入了空間之中,望着懸浮在半空之中的那個水團,垂下頭的嘴角微微勾起,果真可行。
暗處的村民看到這一幕,紛紛搖頭歎息,旱了這些天,好不容易有了穩定的水源,這娃子竟然如此浪費,實在是……心裡感歎着,但卻沒有一人上前幫忙。
連着打了幾桶水,木漣青才勉強做出樣子,提着半桶水,一瘸一拐地回到房中,關上了房門,屋内再次傳來木桶傾倒的聲響。
等她再出來時,村人們看到她裙邊又濕了一塊,便知這女娃雖有心,卻實在力不從心。
木漣青垂下眼眸,又回到院中井口處繼續打水,如此往複小半個時辰,空間裡的井水已存了大半,便提起最後一桶水,一瘸一拐回到了房中。
有水便能維持生機,在山野之中,若将野菜磨成粉,摻上些糖粉就水飲用,或許能勉強過活。
她看着空間中被她空間力較碎了的野菜,那是她趁着衆人與二狗子去采摘野菜,偷偷存入空間的,饒是做了準備,面對未知的危機,她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她垂下頭,看着身上破舊的粗布衣裳,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即便有空間在手,她也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在這艱難的世界裡存活下去。